科举之路从伴读书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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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又是我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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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村并不大,村民加起来不过两百余人。

虽然在京畿之地,但远离金陵城,交通并不便利,也没出过几个有出息的人。

二爷爷讳中恒,他仅靠自己便在二十岁中了童生,是陆家村少有的读书人。

虽然邻村的常有人嗤笑他不过八十岁的老童生,但在陆家村,大家都是敬重他的。

按陆云生的想法,那邻村堂堂大村确实出过几个秀才,但留在村里的一个都没有,对他们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按大乾朝的律例,秀才的免税额度虽然有八十亩之多,但近年来国家板荡,财政吃紧,前代皇帝大索天下,严禁田产挂靠,正是风声鹤唳之时,没几个傻的敢顶风作案。

你若是举人,地位崇高,算是我辈中人,大家自然不会对你上纲上线。

而没有门路的普通秀才想要把这免税落到实处,那得看县太爷的脸色,想孝敬那还得排队呢。

况且这朝廷的赋税,也是悬在县太爷脑袋上的一把刀。

陆家村大部分青壮年、孩童共同的蒙师就是陆中恒这一老童生,这起码是真真切切福泽乡梓了。

陆中恒原先有些苦闷的时候,陆云生按照前述内容主动开解了一下蒙师。

当时看陆中恒惊讶又带着满意的样子,看来他原先并不知道自己有这般伟大,他还一直以为是他本事不济,镇上的营生做不出、城里的活计干不了呢。

日子照过,并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陆中恒倒是比往日里更看重陆云生了一些。

“这孩子,天资聪颖。”早慧在此时并不算夸人的词,陆中恒也就换了个词。

得益于他逢人便夸的孔雀性子,陆云生在周遭几个村倒也小有声名。

远远看到陆云生过来,陆中恒便甩开书本,笑呵呵地出来迎接。

陆云生见蒙师迎弟子,侧身回避,伏地大揖。

这个时代的礼教并不是开玩笑的,无礼一词更不是现代那般轻飘飘,而是可以轻轻松松压死人的。

陆中恒捋了捋长须,连忙上前扶起。

他心中颇为满意,嘴上却说:“韩文公有云:‘弟不必不如师’,我虽为你的蒙师,实际并没有教你多少东西,以后不必如此苛刻待己。”

陆云生并未接口,另一幼童早已开口说道:“蒙师此言差矣,香山居士《师说》有语:‘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云生哥哥自然该尊敬师长啦,毕竟您常说,他是我们的典范呢。”

以《师说》对《师说》,以白居易对韩愈,确然工整,足见开口之人才思敏捷,颇有急智。

不必看去,陆云生便知道其人是那年方八岁,素有神童之称的陆沐霖了。

他五行缺木,原本其爹娘寻人看了命理,自作聪明打算以木补木,给他取名叫林森,刚好有一游方道士路过陆家村,听他们讨教,便有言道:“林森共二十画,乃是‘非难堪忧’的大凶数,不如水木相生。”,亲口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姓名。

此人或许确然是有些大造化的,三岁开蒙识文断字,五岁能背百首唐诗,六岁能写千文,堪称模范神童,此等菁英,自然是不需太多宣传便能响彻乡里的。

据传言,陆沐霖不日就要到金陵城里求学了,有城里的夫子看好他,点名要收他为徒。

陆云生有自知之明,自己并非什么天生聪颖之人,前世虽然勉强考进了985,但比起当世科举万中无一的取士比例,显然是不太够看的。

他显得聪明,无非是解了胎中之谜罢了,这又难以为外人道哉了。

陆中恒老来能得两个佳徒,自然得意得很,他的科举水平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当个蒙师还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他终生并无其他爱好,家无余财,唯独收藏了两千多本书籍,除了经史子义之外,还有许多杂书。

陆云生为什么老爱往他这里跑,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经过他这么久的观察,陆中恒或许是有几本少儿不宜的书,只不过藏得非常得好罢了。

至于这两千多本书,这位蒙师是否尽看,陆云生持怀疑态度。

眼见得陆云生又作木偶状,陆沐霖自然好大无趣,他再怎么天赋异禀,仍然是个总角孩童罢了,贪玩攀比,小孩只是不会同大人一般伪装罢了。

陆沐霖躬身作揖,向蒙师告辞,旋即又抬起手在陆云生的眼前用力挥了挥,看他仍旧不为所动,便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走了。

陆中恒笑意难消,特意拖过来一个蒲团,拍了拍,示意陆云生坐下。

陆云生入座后,便主动开口同蒙师说了今日的情况,着重说了说新皇登基改元开恩科的事情。

陆中恒闻言一愣,摇摇头:“我早已古稀,眼瞅着要往耄耋、鲐背之年去了,经不起折腾了,这恩科……与我无关呐。”

陆云生闻言默然,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蒙师早已超过二十年没有赶考了,此刻温书说句不恭敬的话,就好像前世那些到了期末,才会去图书馆占座假装认真复习的挂科少年少女。

主打的就是行为艺术。

转过头来,陆中恒开口问道:“这恩科你去不去?你小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表面上看呐,那是谦恭不已,好像老头子我能对你说一不二,实际上呢你压根就不听劝。”

说着说着,陆中恒便从蒲团站了起来,假装生气道:“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乡野村夫会容你自己决定,换成高门大户,你行走坐卧、衣食住行都有规矩,还想自己说了算……嘿嘿嘿。”

陆云生自然知道自己的姿态并不高明,难以瞒得过聪明人,坦诚道:“自然瞒不过蒙师,此‘恩科’弟子有些耳闻,并非正举,弟子既然薄有天赋,又打定主意走科举之路为自己为家族谋个出身,便不可图快。”

陆中恒点点头,有时候他对陆云生的眼界也是颇为赞许。

以前他万万不会相信有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的天才,虽说此事倒也不是无有前例,但他自然不会蠢到见谁都以为是诸葛孔明。

“此次新皇登基,广开恩科,或许会有恩典,不定会赐下与正科一般的出身。”

陆云生闻言并没有否认:“蒙师说的大有可能,然则弟子年龄尚小,身体又不甚佳……”

陆中恒此番倒是难得坚持:“云生啊,你总是想得妥帖,实则机会可谓稍纵即逝,你以为自己定然能够一鼓作气、一考而过吗?鲤鱼跳龙门人人都听过,又有几条能真的跳出池去的?”

“蒙师,弟子知道。”

陆中恒长叹一声,他自然知道陆云生虽然天资聪颖,但奈何并无良师教导,自己这个童生哪怕是刚考出来的时候学问尚不过关,教教识字还凑活,若论治经典,那自己说不定还不如陆云生这自学的。

最起码他家里的正经书,他已经三十多年没有翻过了。

“你若拿定了主意,此番又是如何劝你父母听你的?”

“自是因为蒙师早就提点过弟子,恩科先天不足。”

“这又是我教你的是吧?”陆中恒哭笑不得。

“这些知识都得自蒙师书斋,别无来处,又如何不是蒙师教我?”陆云生愈发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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