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是说，在东边收拾吐蕃人的就是他们，可他们才四个人啊！”

“四个人……”

杜御中皱起眉头，法令纹也加深了不少，很多之前没有深入考量的东西突然就串联了起来，然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们不止四个人呢？”

“父亲，您是说……他们还有人在……”

“吐蕃人其实已经很小心了，几百人，几百人的从各地调兵，但他们在在东天山集结的规模还是太大了，尤其是一部分还是从安西军眼皮子底下走的，大都护肯定发现了踪迹！”

“如果说有什么是大都护不知道的，那就是吐蕃人真正的目标到底是他们还是回鹘人，所以大都护派了一支精锐，从龟兹一路杀到了西州！”

听到了杜御中的分析，杜轩也想起了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

“父亲，难不成就是那一支……，可是吐蕃人不是说那支安西军在吐蕃人的围追堵截之下，已经全军覆没了么……”

“全军覆没？”杜御中冷笑一声，更是握紧了拳头，眼睛里面满是悔恨和凶光，“吐蕃人嘴里有过哪怕一句实话么？”

杜轩默然，杜御中深吸一口气，继续给儿子解释道。

“如果那支唐军真的全军覆没了，那么谁袭击了兰城，烧毁了囤积的物资！“

“这……”

”打乱了吐蕃人的部署，抢在吐蕃人包围之前，越过了大沙海，渡过了孔雀河，突入了兵力被抽调一空的沙洲，然后沿着商路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白水烽燧都被夷为平地了……没想到困守西域这么多年，大都护（郭昕）手下还有这么一支精锐……”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吐蕃人无论如何也要调兵回来……”

“回来？等吐蕃人的兵马调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父亲你是说，他们准备借助商队再次跳出吐蕃人的包围，然后……就算他们是精锐，打到现在怕也是油尽灯枯了，否则怎么会想着借助商队，反正我也一直在准备起事，何不直接……”

听清楚儿子的建议，杜御中眼睛先是一亮，然后瞬间黯淡下去，片刻的功夫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一般。

“父亲，你……”

“不要想了，没有人会真的相信叛徒和走狗，否则就不会只让我们帮忙加入商队，而对其他的事情完全不提的……”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父亲，也许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

“质子！”

三天之后，粟特商人诺槃托的商队来到了且末城的西门。

递给了值守城门的吐蕃军官一个满满的钱袋之后，随后一支超过了百头骆驼、几十匹战马和驮马的商队在驼铃声中缓缓离开了且末城。

和进入且末城时候相比，骆驼和驮马的数量变化不大，但原本的的护卫之外，还多了一小队一人双马的精锐骑兵。

最初的约定，诺槃托是帮杜家带几个人去沙洲，但是到了最后，变成了杜氏出一部分护卫和诺槃托本身的护卫一起护送商队穿越“战区。”

卜怀安四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带着马匹和武器，以护卫的身份加入了商队。

离开且末城没多远，杜轩就来了商队的中央，找到了诺槃托。

“原本只是请杜老帮帮忙，没想到啊，竟然是大公子亲自人来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诺掌事客气了，本就要去一趟沙州，否则之前也不会拜托诺掌事，我们之间合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诺掌事既然需要帮忙，自然不会拒绝的。”

“听说最近东边的商路上不太平，几百人的堡垒说没就没了，其他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原本我还挺担心会不会出意外，现在有了大公子亲自带领的这些精锐骑兵，我可算能放下心了，以后但凡杜家有什么要求，诺槃托一定会帮忙。”

听到诺槃托的话，杜轩眼珠子一转，缓缓开口。

“其实，还真有一件事要请诺掌柜帮忙。”

“大少爷请说！”

“您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东边、西边、北边都不太平，我们杜家又是靠丝路吃饭的，所以家父想要扩充一下护卫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请诺掌事帮我们杜家购置上一批良马……”

“马？”

从杜轩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诺槃托简单思索了一下。

“没问题，我这批东西里面本来就有一部分是给居延海那边骑兵万户准备的，几百几千不敢说，但是一两百匹良马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就太感谢诺掌事了！”

“其实，大公子，你是不知道，西域这边其实还好，河中那边布哈拉、撒马尔罕在打仗，安纳托利亚罗马人和大食人也在打，马格里布和巴格达也在打……”

三言两语之间敲定了请诺槃托代购战马的交易，杜轩看向了正不停在商队周围游走的卜怀安。

六月，南疆的正午是无法行进的，灼热的太阳和高温哪怕是骆驼也无法承受，巳时未半，商队已经停下了脚步。

出于护卫的职责，卜怀安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带着卢十四继续巡查，他需要检查一下周围的环境，如果真的遭遇了什么袭击，他需要知道如何应对。

等巡查完毕，回到休息的地方，卜怀安发现杜轩正和马克沁大爷聊着什么，他们的身边还站几个一同出发的年轻人。

“人回来了，你们聊~”

不等卜怀安和卢十四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两个连同杜轩六个人已经被马克沁大爷推到了远离商队的地方。

“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大公子这是……”

杜轩笑了笑，伸手指向了身后的几个年轻人。

“这几个孩子你都见过，不过应该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等卜怀安做什么反应，杜轩已经拽过了第一个年轻人。

“这个是我的长子，杜鹏宏，二十一岁，这边这个是我二弟的长子，杜鹏举，二十岁，这一个是我三弟的长子杜鹏霄，二十岁，还有这一个，是我的大外甥宋阳，二十四岁。”

前面几个，顺畅无比，直到最后一个，杜轩却有些犹豫了。

“舅舅，我自己来说吧。”

年轻人开口的一瞬间，卜怀安、卢十四就愣住了，因为这个看起来俊朗的人竟然是个女的！

“我叫肖羽婷，今年十八岁，我们肖家香火不旺，父亲膝下没有男丁，我是家中长女，不过卜校尉请放心，我虽是女儿身，但也是从小习武的，论骑术，他们几个都比不过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