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在楚牧之身后合拢的瞬间，引擎轰鸣声陡然逼近。

他余光瞥见黑色轿车的影子在地面拉长，轮胎碾过水泥地的摩擦声刺得耳膜发疼。

网管小周的招呼声还卡在喉咙里，楚牧之已经转身，看见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黑框眼镜男下了车，西装裤脚沾着凌晨的露水，皮鞋尖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楚先生。“男人开口时，喉结在领带下滚动，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我们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楚牧之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盯着对方腰侧若隐若现的凸起——那是枪套的轮廓。

网吧里飘着泡面味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他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舌尖尝到铁锈味，是方才被铁锈擦破的伤口在渗血。

“调查？“他刻意把尾音拖得发颤，右手却悄悄摸向背包侧袋。

那里躺着半瓶从游戏副本里开出来的敏捷药剂，玻璃管硌得掌心生疼。

男人的目光扫过他的动作，黑框眼镜后的瞳孔缩了缩。

楚牧之立刻松了手，摊开掌心露出半截充电线：“我...我就一普通代练，能有什么事？“

“配合调查而已。“男人往前迈了一步，身后轿车的另一侧车门也开了。

楚牧之数到第三个人影——穿黑色夹克的高个，手里攥着银色喷雾罐，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光。

三对一。

对方装备精良，自己赤手空拳。

奶奶还在医院等明天的化疗费，要是被带走，谁去交那八千块？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表面却堆出讨好的笑：“行，我跟你们走。“脚步却往街边歪了歪，离墙角的绿色垃圾桶只剩两步。

男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似乎没料到他这么配合。

楚牧之的指尖在裤缝擦了擦汗，在经过垃圾桶时突然踉跄——右手迅速按向大腿内侧的游戏界面虚拟按钮。

“照明火把“的图标在意识里亮起红光。

他弯腰时袖口滑落，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噗“地砸进垃圾桶。

干树叶、塑料瓶瞬间腾起浓烟，刺鼻的焦糊味裹着火星子炸开来。

“咳！“高个特工被呛得后退半步，抬手去捂口鼻。

楚牧之趁机转身，抄起脚边的塑料凳砸向男人的膝盖。

男人侧身避开，皮鞋跟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跑！“这个字在楚牧之脑海里炸开。

他扯掉背包甩到肩上，发梢扫过脸颊时已经拧开了敏捷药剂。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肌肉突然胀得发疼，视野边缘泛起淡蓝色的光晕——这是药剂生效的前兆。

身后传来喝骂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

楚牧之冲进巷口时，风灌进领口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肋骨，连路边垃圾桶里的易拉罐滚动声都被放大成炸雷。

“往左！“他本能地拐进死胡同，又在最后一秒翻身跃上围墙。

砖缝里的青苔蹭破了手肘，疼意刚窜上来就被药剂带来的灼热感压了下去。

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扒着墙沿翻上屋顶，瓦砾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在上面！“有人喊。

楚牧之没敢回头，沿着倾斜的屋顶狂奔，瓦片被踩得咔嗒作响。

他摸向背包的手在发抖，却精准地触到了“召唤“按钮——毒牙狼王的轮廓在意识里浮现，颈间鳞片的温度还残留在记忆里。

“出来！“他在心里低喝。

黑雾在身后炸开的刹那，狼王的咆哮震得屋顶落灰。

楚牧之借着惯性扑向对面的晾衣绳，回头时正看见狼王的利齿咬穿高个特工的袖口。

男人尖叫着后退，另一个特工已经掏出了枪。

“砰！“

子弹擦着楚牧之的耳际飞过，在砖墙上崩出火星。

他吊在晾衣绳上荡向另一侧的阳台，低头时瞥见狼王正用前爪按住拿枪的特工，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那是他教它的“震慑“指令。

“收！“他喘着粗气按下取消键。

黑雾裹着狼影消失的瞬间，他摔进旁边的灌木丛，刺藤扎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但追兵的脚步声已经远了，只有夜风里残留着硝烟和狼的腥气。

便利店的冷光灯刺得他眯起眼。

楚牧之扯了扯皱巴巴的T恤，把沾着草屑的背包往脚边踢了踢。

收银台的小姑娘正低头玩手机，监控屏幕在她右侧闪着幽蓝的光——画面里，三个黑衣人正站在巷口张望，其中一个对着对讲机说话。

“矿泉水，还有这个。“他指着货架上的虾条，趁小姑娘扫码时用余光扫过条形码。

红色激光扫过包装的瞬间，他突然想起苏晚晴说过的“系统波动“——如果现实物品的数据流能干扰游戏信号，是不是能混淆追踪？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苏晚晴的消息跳出来：【定位到三个信号源，是暗影局的特勤组，你现在的位置？】

楚牧之低头输入便利店地址，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

他摸出虾条咬开，油炸食品的咸香混着嘴里的血腥气，突然想起奶奶熬的小米粥。

“给我个加密IP。“他回复，“他们在追踪系统波动，我需要现实数据干扰。“

手机几乎立刻震动：【已发送，三分钟后生效。

去后巷的蓝色铁皮屋，我让人留了钥匙。】

后巷的风带着馊掉的泔水味。

楚牧之蹲在铁皮屋的破窗户前，看着监控里的黑衣人上了轿车，尾灯在转角处消失。

他摸出钥匙打开门，霉味混着潮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但至少安全了。

月光从漏雨的屋顶洒下来，在水泥地上织出银斑。

楚牧之瘫坐在破沙发上，背包滑落在地，里面的进化图纸露出半角。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奶奶的病房该换吊瓶了。

“得找机会给医院打钱。“他对着空气嘀咕，声音在空旷的铁皮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系统界面突然在意识里弹出，蓝色的光映得眼皮发烫。

楚牧之猛地坐直，看见漂浮的文字在眼前跳动：“权限提升至白银级，可召唤NPC助手一名。

是否确认召唤？“

他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了一瞬，铁皮屋陷入黑暗。

楚牧之盯着系统提示，喉结动了动——这次，他没急着按下去。

风从门缝钻进来，掀起桌上的报纸，头版标题在黑暗里若隐若现：“《神域》数据异常事件再升级，专家称或有未知程序介入。“

楚牧之摸了摸发烫的太阳穴，突然笑了。

“看来，我已经不只是个代练了。“他对着黑暗轻声说。

系统提示的蓝光还在眼前闪烁，像一颗等待点燃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