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是保护也是一种限制。

鸣人心中明镜似的，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限制。红尘炼心，神佛挡杀佛，那这“劫”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扮演”一个不断成长的天才少年，而不是一个开场就满级的无敌老祖。

三代火影的要求，正中下怀。

“哦，好吧。”鸣人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我听三代爷爷的。”

看到鸣人如此听话，猿飞日斩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孩子的心性目前看来还算单纯，可以引导。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以后每个月都可以来我这里领取。”猿飞日斩温和地说道，“以前是我疏忽了，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今晚之后，他对鸣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一个“需要看管的九尾人柱力”，变成了一个“需要重点投资和引导的村子未来的战略级武器”。

“谢谢三代爷爷！”鸣人接过信封，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份开心倒有几分真诚，修仙生涯中早已不知“钱”为何物，没想到回归故里，第一件事居然是领工资，这种感觉颇为新奇。

“去吧，天快亮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猿飞日斩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应对漩涡鸣人。

“好！三代爷爷再见！”鸣人欢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在他离开后，一道戴着猫脸面具的暗部出现在火影身后。

“火影大人。”

猿飞日斩没有回头，“从今天起将对鸣人的监视等级提到最高，但记住是保护不是限制，我需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但他不能察觉到你们的存在，能做到吗？”

暗部的身形微微一滞，不被察觉？说实话，没有半分把握。刚才在森林里，少年平淡的一瞥，就让她有种从里到外被看透的错觉。

但作为暗部，她只能回答，“是！属下明白！”

鸣人走在凌晨时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信步走到了一处高地，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木叶村。

晨光中的村子安详而宁静，这就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抛弃他憎恨他的地方。

可此刻站在仙尊的高度再回看这一切，鸣人的心中已无半分怨怼。

所谓的憎恨与厌恶，不过是凡人因恐惧而生的自我保护罢了。弱小，所以恐惧；恐惧，所以排斥。

“终究，都只是一群在名为命运的河流中挣扎的可怜人罢了。”鸣人轻声叹息，随后回到了熟悉孤单的小公寓。

推开门，一股尘封许久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里杂乱无章，桌子上还放着吃了一半早已过期的泡面。

这就是家。

鸣人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金发蓝眼脸上有六道胡须印记的少年，稚嫩的脸庞倔强的眼神，以及深藏在灵魂深处无法言说的孤独。

“漩涡鸣人。”

玄天仙尊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镜中自己的脸。

“你的遗憾，我已悉数知晓。你的不甘，我亦感同身受。”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流一滴泪，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第二天一早，漩涡鸣人准时醒来。

没有闹钟没有生物钟，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对天地元气流转的本能感应。在修仙界这被称为天人合一的初境，修士可以借此感应到一天中灵气最活跃的时刻，用以吐纳修行。

而对此刻的鸣人来说，这不过是呼吸般的本能，眼中没有刚睡醒的惺忪，只有一片看透世事后的澄澈。

没有像往常那样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套上衣服，然后叼着一片快过期的面包冲向忍者学校。而是缓缓起身，信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只见公寓里散乱的衣物、吃剩的泡面桶、积攒的灰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拂过，所有的污秽与杂乱都在瞬间消失无踪，整个房间变得一尘不染，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净尘诀。

修仙界最基础最不入流的法术，但用在这凡俗世界却已是神迹。

做完这一切鸣人走到厨房，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和橱柜，里面只有一盒孤零零的牛奶和几包速食拉面。这是“过去的他”生活的全部。

“肉体凡胎，乃是承载大道之舟。舟若不固，何以渡苦海？”鸣人摇了摇头轻声自语。

修仙先修身，一副强健的体魄是走上修行之路的根基，常年以这种毫无营养的食物果腹，难怪过去的身体发育迟缓，查克拉的运用也总是出问题。

关上冰箱，转身出门。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还不多，偶尔有早起的村民或忍者路过，看到鸣人时依旧会下意识地投来或厌恶或躲闪的目光。

若是昨天之前的鸣人，面对这些目光内心早已刺痛不已，会下意识地低下头，或是用故作嚣张的姿态来掩饰内心的自卑。

但现在这些目光于他而言，与路边的石子、拂面的微风并无任何区别。在鸣人的法眼之中，这些村民的灵魂形态一览无余。

卖豆腐的大婶，灵魂被柴米油盐的烦恼染成了灰色。行色匆匆的忍者，灵魂中缠绕着任务失败的懊恼和对未来的忧虑。

还有躲在母亲身后用恐惧眼神看他的孩子，灵魂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只是被大人们的情绪染上了不属于他的黑色。

众生皆苦。

鸣人心中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一种高居云端俯瞰蚁巢的淡漠。

他走进一家还在营业的菜市场，用三代火影给的生活费认真地挑选了一些新鲜的蔬菜、鸡蛋和肉类。

挑选食材的方式很特别，不是用眼看不是用手捏，而是用微不可察的神念扫过，直接感应食材内部蕴含的生命能量的丰沛程度。

在一众小贩惊奇的目光中，这个传说中的“妖狐小子”，竟然像个最懂行的家庭主妇一样，买走了市场里品质最好的一批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