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饲主唤主祭,铜棺镇阴河
第10章 饲主唤主祭,铜棺镇阴河
冰冷、浑浊、带着铁锈腥气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口鼻!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肺腑!意识在窒息的痛苦和绝望中疯狂沉沦,视野被浑浊的黑暗彻底吞噬。
只有脚踝处那冰冷、坚硬、如同铁箍般死死扣紧的触感,如此清晰,如此致命!是那只白骨手爪!是那条锈迹斑斑、深埋淤泥的古老铁链!
葬海镜碎片那点微弱的幽蓝光芒,在浑浊的河水中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着,勉强照亮了脚踝处那可怖的景象:一只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爪,指骨关节因用力而扭曲变形,死死地抠进我右脚踝的皮肉里!暗红的血丝从被刺破的皮肤周围丝丝缕缕地渗出,在浑浊的水中晕开。连接着手爪腕骨的,是一个硕大的、布满铜绿和厚厚水锈的沉重铁环。而铁环之后,是那条更加粗壮、更加沉重、如同巨蟒般盘踞在河底淤泥中的锈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深深地埋入前方河床更深的黑暗淤泥之中,仿佛锁着某种沉睡的洪荒巨兽!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窒息带来的灼热!不是血傀!是更古老、更诡异的东西!这条锁链……它在拖拽我!要把我拖向河底那未知的恐怖深渊!
“呃——!”一声被水流吞没的闷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疯狂地扭动身体,完好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抓向脚踝那只白骨手爪!冰冷的河水阻力巨大,每一次动作都耗费巨大的力气!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骨头,触感滑腻、坚硬,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
抠!用力抠!
但那只白骨手爪如同钢铁浇铸,纹丝不动!反而因为我挣扎的动作,脚踝被刺破的伤口撕裂扩大,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周围浑浊的水流!
血!又是血!
这血腥味在浑浊的河水中弥漫开来,如同点燃了引信!
“吼——!!!”
身后,那几具庞大的血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极度兴奋和暴虐的嘶吼!它们头盔眼窝里的暗红血焰瞬间暴涨,几乎要喷薄而出!粘稠血浆构成的躯体剧烈地鼓胀、蠕动!浓烈的血腥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盖过了河水的腥气!
它们不再缓慢逼近,而是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发出沉闷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不断滴落粘液的血肉锁链,疯狂地朝着我——更准确地说,是朝着我脚踝被锁住的位置——猛冲过来!浑浊的河水被它们庞大的身躯犁开,形成翻滚的浊浪!
前有锁链拖拽,后有血傀索命!
绝境!
“镜……镜!”意识在疯狂尖叫!葬海镜碎片!它掉在哪里?!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拼命扭转头颅,浑浊的水流刺激得眼睛剧痛!目光在黑暗的河底疯狂扫视!那点微弱的幽蓝光芒!它在哪?!
找到了!
就在我侧前方不远处的河底淤泥上!葬海镜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镜背朝上,幽蓝的刻痕荧光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浑浊的水层!它距离我……只有不到两臂的距离!但这短短的距离,在冰冷河水的阻力和脚踝被锁的拖拽下,却如同天堑!
拼了!
我猛地弓起身子,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镜片的方向扑去!冰冷的河水被搅动!脚踝处传来巨大的拖拽力,铁链绷紧!白骨手爪抠得更深,剧痛传来!但我不管不顾!右臂拼命向前伸展!指尖在水中划动,拼命地够向那点幽蓝!
近了!更近了!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镜片边缘冰冷的铜锈!
就在这时——
“哗啦——!!!”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脚踝的铁链上传来!那只白骨手爪,连同那条深埋淤泥的锁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拽动!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拖拽力,狠狠地将我向后拖去!
“不——!”无声的呐喊在意识中炸响!我的身体在水中被强行拖拽着向后滑动!指尖与那近在咫尺的幽蓝光芒失之交臂!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
而身后,那几具疯狂扑来的血傀,庞大的暗红身影已然迫近!为首那具被我刺伤手臂的血傀,粘稠的血浆巨拳高高扬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朝着我的头颅砸落!拳风搅动水流,形成巨大的水压!
完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千钧一发的刹那——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悸动,猛地从脚踝处那条绷紧的古老铁链深处传来!这股悸动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河底!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沉闷而密集的、仿佛巨大齿轮开始转动的机括声,伴随着河底淤泥被搅动的“咕噜”声,从铁链深埋的前方淤泥中传来!
紧接着——
轰隆隆!!!
河床剧烈地震动起来!如同地龙翻身!前方河底那厚厚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色淤泥,猛地向上隆起、翻腾、裂开!浑浊的河水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
在葬海镜碎片幽蓝光芒和血傀眼窝暗红血焰的微弱映照下,一个庞大无比、令人窒息的轮廓,缓缓地、带着万钧之势,从裂开的淤泥深渊中……升腾而起!
那是一座……棺椁!
一座巨大无比、通体由幽暗青铜铸造的……棺椁!
棺椁造型古朴而狰狞,表面布满了厚厚的水锈和绿色的铜苔,但依稀可见上面阴刻着无数繁复扭曲的图案——痛苦挣扎的人形、咆哮的狰狞兽首、熊熊燃烧的幽绿火焰、以及……无数扭曲盘绕、如同活物的锁链图腾!一股古老、沉重、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苏醒,瞬间充斥了整个阴河河道!
青铜棺椁的棺盖之上,并非平整,而是盘踞着九条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的青铜巨蛇!蛇身相互缠绕,蛇头高高昂起,共同拱卫着棺盖中心一个凹陷的、布满复杂纹路的……圆形凹槽!那凹槽的形状大小……竟与葬海镜碎片惊人地相似!
而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连接着我脚踝白骨手爪的那条古老铁链,另一端,就牢牢地锁在这座巨大青铜棺椁底部一个巨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铁环之上!
这座恐怖的青铜棺椁,就是铁链的源头!就是那只白骨手爪的主人?!
它是活的?!它在把我当成祭品拖向棺椁?!
巨大的恐惧让我浑身冰冷!而身后,血傀那砸落的巨拳已然带着死亡的阴影降临!
然而,异变再生!
就在血傀的巨拳即将触及我后脑的瞬间,那座升腾而起的巨大青铜棺椁,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唤醒!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冰冷意志,如同灭世的风暴,猛地从棺椁内部爆发出来,横扫整个阴河!这股意志冰冷、死寂、威严,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纯粹的、对生命能量的贪婪和……漠视!
这股意志扫过的瞬间——
“吼……呜……”
那几具气势汹汹扑来的血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咽喉!狂暴的嘶吼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呜咽!它们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头盔眼窝中熊熊燃烧的暗红血焰,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剧烈摇曳、黯淡、几乎熄灭!它们身上鼓胀蠕动的粘稠血浆,像是受到了极致的压制,瞬间凝固、坍缩!沉重的身体在水中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臣服!
那只砸向我头颅的血浆巨拳,硬生生地悬停在离我后脑不到半尺的水中!粘稠的暗红液体不断滴落,却再也不敢前进分毫!
它们……在畏惧这座棺椁?!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未升起,更大的恐怖瞬间攫住了我!
那股从棺椁中爆发出的冰冷意志,在震慑住血傀之后,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我!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我脚踝上那条连接着棺椁的铁链,锁定了铁链上沾染的……我的鲜血!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贪婪的吸力,猛地从脚踝处的白骨手爪传来!不!是从白骨手爪连接的铁链,从铁链锁住的青铜棺椁深处传来!这股吸力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指生命本源!直指流淌的血液和……灵魂!
“呃啊——!”剧烈的痛苦瞬间从脚踝蔓延至全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逆流,疯狂地涌向被白骨手爪扣住的伤口!意识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撕扯,剧烈的眩晕和灵魂被抽离的空虚感疯狂袭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力量,正通过这条邪恶的铁链,被源源不断地抽向那座巨大的青铜棺椁!
它在吸我的血!吸我的魂!
葬海镜碎片!它在震动!在……共鸣?!
我猛地扭头看向河底!只见那静静躺在淤泥上的葬海镜碎片,此刻正剧烈地震颤着!镜背的幽蓝刻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光芒!那光芒穿透浑浊的水层,如同一柄幽蓝的利剑,直直刺向那座巨大青铜棺椁棺盖中心……那个凹陷的圆形凹槽!
嗡——!!!
青铜棺椁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棺体猛地一震!棺盖之上,那九条盘踞的青铜巨蛇,空洞的眼窝之中,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了两点幽绿的光芒!如同九对来自幽冥的蛇瞳,骤然睁开!死死地“盯”住了河底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镜片碎片!
那股抽取我生命和灵魂的恐怖吸力,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和混乱!
机会!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凝滞瞬间——
“嗬……嗬嗬……主……主祭……苏……醒了……?!”
一个嘶哑、扭曲、充满了极致狂热、敬畏和……恐惧的声音,如同鬼魅的耳语,猛地穿透了厚重的河水和岩层,直接在我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饲主”!是占据了老陆残躯的那个存在的声音!它竟然还在!它竟然能感知到这里?!
它的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血……引……通……通了……!镜……镜片……竟……竟能……唤醒……主祭……?!”
它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急切、无比疯狂,如同狂热的信徒看到了神迹降临:“……血傀……听令……不……不是……杀……是……献……!把……他……献……给……主祭……!连……同……葬海镜……碎片……!快……快啊——!!!”
这疯狂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那些僵立颤抖的血傀身上!
原本因棺椁意志压制而陷入恐惧和僵直的血傀,头盔眼窝中黯淡的暗红血焰猛地一跳!一股更加暴虐、更加混乱的气息从它们粘稠的躯体内爆发出来,暂时压过了对棺椁的恐惧!它们似乎陷入了某种狂热的指令与本能的畏惧之间的剧烈冲突,身体在水中剧烈地颤抖、扭曲!
但最终,“饲主”那疯狂的命令占据了上风!
“吼——!!!”
为首那具血傀猛地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暴虐的嘶吼!它那只悬停在我后脑的巨拳,不再砸落,而是猛地张开!由粘稠血浆构成的巨大手掌,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毁灭气息,狠狠地、铺天盖地般朝着瘫在河底、脚踝被锁的我……抓了下来!目标,赫然是我整个人!
它要抓住我!将我连同脚上的铁链,一起“献祭”给那座正在苏醒的青铜巨棺!
与此同时,另外几具血傀也发出嘶吼,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它们巨大的身躯搅动着河水,形成恐怖的乱流!数条沾满粘液的血肉锁链如同毒蛇般在水中穿梭,目标同样锁定了我!
前有青铜巨棺的恐怖吸力,后有血傀的疯狂抓捕!
而脚踝上,那只白骨手爪,依旧如同最坚固的镣铐,死死地将我锁在原地,拖向那散发着无尽死寂和贪婪的棺椁深渊!
冰冷的河水,刺骨的绝望,从未如此刻般浓重!
葬海镜碎片在河底剧烈震颤,幽蓝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与那苏醒的棺椁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向那座巨大青铜棺椁棺盖的中心——那个与镜片形状完美契合的凹槽!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劈开了意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