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的柯尼斯堡天气阴沉，浓重的乌云笼罩着整片天空，看样子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

肖恩来到仓库坐了一会儿，汉斯便走了进来。

“肖恩。”他说，“我和久加诺夫约好了，他会在街尾的小餐馆里等你。”

“嗯。”肖恩点头应道，又问：“这两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汉斯抖抖耳朵，“塞西莉亚也很不错，她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她的那份卖了出去。”

“还挺快。”肖恩赞许地说。

“你知道的，博德总有自己的办法。”汉斯的尾巴扫着椅子腿儿说，“他们有翅膀，而我们——只能在地上跑……再说，据说塞西莉亚在中城区有些关系，你知道的，中城区的人都有一点闲钱，上城区的老爷们虽然不会吃这样的粗盐，但在食盐日益涨价的现在，中城区的人们也不会抗拒这样物美价廉的粗盐了。”

“毕竟只是难看了一些，并没有杂味儿。”西蒙在边上接话说。

“如果能在上城区打开精盐的销路，你赚的可就不止这一点了。”汉斯拍拍肖恩的肩膀，有些遗憾地说。

上城区打开销路？

肖恩笑了笑，他不觉得去上城区卖精盐是一个好主意。

利润当然很高，一磅精制的食盐，可以在上城区卖到两个金币甚至更多——但麻烦也是显而易见的。

被久加诺夫这样的混混盯上都让人感到头疼，更何况是被上城区的贵族老爷们盯上？

“塞西莉亚呢？”他环顾一圈问。

“她去上课了。”弗拉基米尔解释道，“她在学院里上学，你知道的，她还是个学生……唉，她也是个可怜人，妈妈死的早，爸爸还体弱多病，下面还有个妹妹……”

肖恩点了点头，对他们几个说道：“我现在去和久加诺夫会面，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掉。”

他站起身，刚要离开，便被汉斯拽了住。

“嘿，肖恩。”汉斯不无担忧地问，“你确定他会同意你的提议吗？”

“别担心，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肖恩笑着拍拍汉斯的手，“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在众人担忧又期待的目光中，肖恩离开了仓库。

他第一时间回到家中，取出那把被全自动改装的格洛克17，放在上衣内衬的兜里；又掏出史密斯·威森M500，揣在怀中。

随后，他取出五十枚金币，和艾琳娜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家门。

街尾的餐馆很破旧，往常会有很多人在这里吃饭，但今天门可罗雀。

肖恩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下就发现了坐在最显眼位置的久加诺夫。

刚走进屋子，餐馆的老板便叹了口气，拍拍肖恩的肩膀，走出了餐馆站在门口等候。

久加诺夫今天穿着很是考究，一身佩格因企鹅人裁剪出的黑色笔挺燕尾服，头上还戴着圆圆的高顶礼帽。

看到肖恩进来，久加诺夫像是看到老熟人一样，张开双臂坐在原地。

“嘿，这不是我们的青年才俊吗？”

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妈全柯尼斯堡的好人都在这儿呢。

“久加诺夫先生。”

肖恩礼貌地笑了笑，从兜中掏出五十枚金币，放在了桌子上。

久加诺夫一下就变了脸，他牙疼地笑着，看也不看那桌子上的金币，用手在上面一扣。

“看来你是不打算按照我说的数目给我了，对吧？”

肖恩温和地笑了。

“还请您理解，久加诺夫先生。”他说，“我现在缺钱用，你知道的，我刚刚丢了工作，现在还需要本钱去进货，您肯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久加诺夫没有回答，他直勾勾地盯着肖恩，仿佛要用这种无声的氛围来压迫肖恩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了口，发出那种枭唳一般的笑声。

“很有胆量啊，年轻人……”他拿起桌子上的五十枚金币，仔细清点后，心满意足地放在兜里，“我以前怎么就没有认识一位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呢？”

肖恩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久加诺夫。

“但现在我们认识了，对吧？”久加诺夫阴森地笑着，拈起桌子上的杯子，将红茶一饮而尽，“我会把你介绍给梅阿查侯爵认识的，他最喜欢像你这样杰出的年轻人。”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前提是，你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肖恩露出感激的目光，冲着久加诺夫友善地笑了。

他在心里确认，这位秃鹫人……在给他画饼。

一位侯爵，真的是这么容易就认识的吗？

这话哄哄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也就算了，肖恩真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久加诺夫站起身，走到肖恩的身边，拍拍他的脸蛋。

“我们达成了共识，对吧？”他笑着问，“今天我们两个也认识了彼此，我很欣赏你这样识时务的年轻人，以后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打个招呼。”

“感激不尽。”肖恩和缓地点头。

“好啦，年轻人。”久加诺夫抬眼看向店内的侏儒钟表，低头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下个月的钱，我可不会再给你打折扣了，明白吗？”

“当然，久加诺夫先生。”肖恩颔首道。

久加诺夫满意地笑了，他横披了外套，腆着肚子走到门口，又忽然回过头。

“对了，年轻人。”他问，“我知道，你家中还有一个姐姐？对吧？”

肖恩没有回答，他抬眼看向久加诺夫。

“噢。”久加诺夫笑笑说，“你看，我有一个外甥——对的，就是在施内德杂货店打工的伊万，他今年已经二十岁啦，还没有娶到媳妇儿，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亲上加亲，让你的姐姐嫁给他。”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他冲着肖恩咧咧嘴，“明天我会带着伊万去你家，和你的姐姐认识一下。”

说罢，久加诺夫拉开餐馆的门，腆着肚子离开了。

肖恩坐在原地，脸上仍旧是挂着笑意，可看向久加诺夫背影的眼神，却是愈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