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艾斯特·德哈特随意地坐在石阶上,背靠着一根粗大的石柱,手中握着一柄精钢长剑,剑刃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芒。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裤子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他是卡玛公国的公爵之子,德哈特家的嫡长子,卡玛公爵莱恩·德哈特的独子,更是未来的继承人。此刻训练场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卷着落叶擦过青石板的沙沙声。
“父亲就要从索兰达回来了...“艾斯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一天的艰苦训练刚刚结束,艾斯特感到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轻轻挥动了一下长剑,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发出轻微的呼啸声。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游走如鬼魅。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要累死了!“一阵聒噪的声音突然从艾斯特身边传来,打破了训练场上的宁静。
艾斯特转过头,好笑地看着躺在地上、四肢摊开、仿佛已经散架的好友——凯尔·德斯达。
德斯达家是卡玛公国的封臣,凯尔·德斯达则是德斯达家最小的孩子,自小被送来与艾斯特共同生活。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凯尔,你不是说你是铁拳吗?这才练了多久就撑不住了?“艾斯特调侃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
凯尔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铁拳也是肉长的啊!再说了,马库斯老师又没有给我训练任务,谁能像你一样做完任务又加练。再练一会儿?你还是一剑捅死我吧。“
艾斯特轻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月光下,他的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少年特有的活力。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但是你得练练耐力了,“艾斯特将长剑插回剑鞘,站起身伸出手,“要不然你跟不上我的进度怎么办。“
凯尔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嘟囔道:
“耐力?跟你比?连马库斯老师都被你磨走了,谁能比得上你啊。“他仰头看着艾斯特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压低声音,“要我说,你就是个怪物,训练起来不要命。“
艾斯特微微一笑,他没有反驳凯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好友的抱怨早已习以为常。接着,他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搂住凯尔的肩膀。
“走啊,”艾斯特将手中的训练剑放在武器架上笑道,“请你去酒馆,今天父亲不在,其他人都被我支走了,咱们俩好好放松一下。”
凯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和期待。他嘿嘿一笑,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
“哦?公爵大人不在,少爷要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天非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我们就去钟楼旁边的那个酒馆,不然碰到马库斯老师就糟糕了。”
艾斯特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突然抬起手,一拳打在凯尔的胳膊上,力道很重,打的凯尔龇牙咧嘴的。
“你呀,”艾斯特笑道,声音里满是揶揄,“不就是想去找那个老板娘吗?”
凯尔被艾斯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依然不肯服输。他佯装恼怒,突然伸手朝艾斯特的肩膀推去,两人瞬间笑闹成一团。。
“好啊艾斯特,你真下手啊!让你尝尝小爷的铁拳!”凯尔一边笑着,一边挥舞着手臂冲向艾斯特。
艾斯特轻松地闪避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这叫兵不厌诈,谁让你先动手的。”
两人在打闹中不知不觉地朝城堡的前门走去。
城堡的前门有着几名身穿着全身板甲的守卫,他们手持长剑站在堡门两侧。当他们走到城堡前门时,守卫们有些疑惑,但是没忘了最基本的礼仪,左手放在右肩上,顺势鞠躬向艾斯特施礼。
随后一名骑士走上前来,他身穿一身银色板甲,上面装饰着金色的花纹,腰间的皮制剑鞘里,金丝缠绕的十字护手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的胸膛处绣了一个四种颜色拼接的心脏——德哈特家的家徽。
“大人,“来人施了一礼,浑身的盔甲在他的动作下哗啦哗啦地响起。
“是艾伦爵士啊,夜班幸苦了,“艾斯特向艾伦爵士抬手回礼。
“多谢,我的大人,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请问您这个时候来到此地是为了?“
“我和德斯达少爷去城里转一圈,很快回来。“艾斯特随意地挥了挥手。
艾伦爵士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再次行礼:“请务必注意安全,最近城里来了些陌生人。“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但卡尔玛城却丝毫没有沉寂的迹象。街道两旁的油灯和火把将整个城市照得灯火通明,仿佛一条璀璨的光带蜿蜒穿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钟楼矗立在夜空中,钟声悠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
“艾伦爵士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注意到了吗?“艾斯特和凯尔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压低声音问道。
凯尔耸了耸肩,“还能因为什么?自从你父亲去参加皇帝的葬礼,城里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父亲临走前告诉我,帝国内部可能会有些变革。“艾斯特若有所思,“索兰达国王突然去世,艾瑟瑞亚帝位空悬...“
“所以你才这么拼命训练?“凯尔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好友,“你担心会打仗?“
艾斯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星辰:“大主教前两天有一个预言,当三颗主星偏离轨道,连成血线时,艾瑟瑞亚将自霜刃城逐渐升起非人非兽的旗帜。“
“什么霜刃城?什么血线?霜刃城不是索兰达王国的一个公爵领吗?”凯尔一头雾水。
“不知道,“艾斯特摇摇头,“但我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个绿树成荫的区域。这里的树木高大而茂密,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树下摆放着几张长椅,供人们休憩。
两人一路嬉笑打闹,穿过钟楼那巨大的阴影,月光与街灯在石板路上交织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凯尔带着艾斯特,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在小巷的深处,一间不大的酒馆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酒馆的门口挂着一盏老旧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这间酒馆并不大,外观朴素,甚至有些简陋。木质的招牌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可以辨认出上面画着一杯啤酒。酒馆的窗户不大,透出温暖的琥珀色光芒,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和悠扬的音乐。
“我就跟你这么说吧,这间酒馆绝对是全卡尔玛城最好的酒馆,没有之一!“凯尔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用力推开了酒馆那扇厚重的木门。
凯尔还没完全踏进酒馆,他那大嗓门就已经传了进来,震得酒馆里的空气都似乎颤了颤。酒馆内的客人们纷纷转过头,好奇地看向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好笑,显然他们早已习惯了凯尔的这副做派。
“老板娘!快出来,今天有大生意上门了!“凯尔继续扯着嗓子喊道,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他才是这间酒馆的主人。
艾斯特跟在凯尔后面,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凯尔总是这样,一进酒馆就变得格外兴奋,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吧台后面,一个金发女人正站在那里,手中擦拭着一只玻璃酒杯。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她有着一张极其美艳的脸庞,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一般,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她的两只尖耳微微露出,透露出她的种族——精灵族。
“哦?大生意?“老板娘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头来,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凯尔,你每次来都说是大生意,结果每次都只是喝两杯麦酒而已。“
凯尔嘿嘿一笑,大步走到吧台前,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拍了拍吧台桌面,“这次不一样,老板娘。今天有人请客,你可一定要把你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让我们好好开开眼!“
老板娘挑了挑眉,那双湛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她将目光从凯尔身上转向站在他身后的艾斯特,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哦?有人请客?看来今天的确是个特别的日子。“
然而,她话音未落,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但是不太巧,我还有一位客人也觉得今天有点特别。“
就在此时,一只宽厚而有力的手突然从后面拍了拍凯尔的肩膀。凯尔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高大而威严的身影站在他身后,正是他们的剑术导师——马库斯·铁卫。
马库斯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但依然难掩他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锐利气息。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眉头微皱,嘴角却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还真敢带公子出来混酒馆啊,凯尔。“马库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责备和警告。
凯尔立刻挺直了腰板,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却显得有些僵硬。“马库斯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马库斯没有立即回答凯尔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艾斯特,锐利的眼神中带着审视。
“少爷,“马库斯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您父亲临走前特意嘱咐我看好您。“
艾斯特微微一笑,“马库斯老师,父亲只是去参加葬礼,又不是不回来了。“
“正是如此,“马库斯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您父亲不在的这段时间,城里的局势很微妙。“
“微妙?“艾斯特挑了挑眉,“您是指什么?“
马库斯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偷听,才继续说道:“今天下午,有几个兽人进了城。他们穿着普通的旅行者的衣服,但...“
“但什么?“凯尔忍不住插嘴。
“他们的靴子上沾着北境的泥土,“马库斯的声音更低了,“而且,其中一人身上有霜刃城的徽记。“
艾斯特和凯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霜刃城,那是索兰达王国的领土,索兰达王国与兽人一直在交战,怎么会和兽人扯上关系。
“我知道了,马库斯老师,“艾斯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只是来放松一下,不会惹麻烦的。“
马库斯叹了口气,“最好如此。少爷,有些事情您父亲可能还没告诉您,但...“
他的话还没说完,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人影闪了进来。那人低着头,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艾斯特还是注意到那人腰间佩戴的武器——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柄部镶嵌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
“看来我们该回去了,“马库斯突然改变了态度,拍了拍艾斯特的肩膀,“少爷,时候不早了。“
艾斯特有些疑惑地看了马库斯一眼,又看了看那个的灰衣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们走。“
离开前,艾斯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灰衣人,却发现对方也正抬头看向他。那人帽檐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让艾斯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回去的路上,艾斯特和凯尔都沉默不语。直到快到城堡时,凯尔才忍不住开口:
“马库斯老师今天有点奇怪。“
“嗯,“艾斯特若有所思,“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不愿意在酒馆里说。“
“霜刃城...“凯尔念叨着这个名字,“你之前提到的预言,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艾斯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夜空。乌云不知何时遮蔽了星辰,只有一轮残月孤独地挂在天际。
两人走到城堡门前,艾伦爵士正焦急地等待着。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艾伦爵士快步迎上来,“刚才有使者从索兰达赶来,说是有重要消息要告诉您。“
“索兰达的使者?“艾斯特和凯尔对视一眼,都感到事情不简单。
“是的,“艾伦爵士压低声音,“使者说,老国王的葬礼上发生了意外...而且,还有关于一个私生子的消息。“
“私生子?“凯尔忍不住惊呼。
艾斯特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想起了马库斯提到的霜刃城,想起了那个灰衣人异样的眼神,想起了父亲留给他的挂坠。
“带我去见使者,“艾斯特沉声道,“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