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槐花里的血腥味
第9章 槐花里的血腥味
冷风贴着耳畔掠过,墙角的青花瓷瓶“哐当”一声轰然炸裂,碎片溅到脚边,带着股瓷器特有的寒气。孙毅喉间发出低沉的警告,指了指二楼——分头行动。两人刚要挪动脚步,黄毛脚下突然踩到黏腻的液体,他“咦”了一声,低头一看,煤油灯的光映出暗红色的拖痕,像条扭曲的蛇,蜿蜒着消失在回廊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孙毅贴着墙根挪动,军靴踩碎地上的木屑都没发出半点声响。墙上的壁画不知何时换成了水墨画,画的是一片漆黑的树林,扭曲的枝桠间悬着个漆黑如墨的太阳,每道光晕都像张开的利爪,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孙毅伸手去摸画框,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木质纹理,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后背撞上墙面的瞬间,孙毅顺势翻滚着卸去力道,抬头时,却见黄毛举着半截烛台僵在原地,脸色惨白:“老大,我刚……”他的话音被重物坠地的闷响截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孙毅翻身滚向楼梯,后腰突然被一股巨力推得腾空而起,下坠的瞬间,孙毅瞥见黄毛惊恐的脸,以及壁画上那个黑色的太阳,正在诡异地转动,边缘的光晕越来越亮,像要活过来似的。
“砰!”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腐木碎裂的声响震得耳膜生疼。孙毅挣扎着爬起来,摸索着掏出破旧的手机,按亮屏幕——冷白的光线照亮了周围的景象,这里像是个密室,蛛网密布的墙壁泛着青灰色,正中央的长桌上,“居摄寺”三个朱砂大字刺得人眼疼,那红色像是用鲜血写的,透着股邪气。头顶传来木板挪动的吱呀声,有人正在上面盯着我们。孙毅握紧腰间的枪,痞气的嘴角勾起冷笑——看来这生日,要过得热闹了。
手机的冷光骤然爆裂出刺目的白光,孙毅下意识地眯起眼,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上石桌,疼得我龇牙咧嘴。黑暗中,有个人影缓缓走出,是莫知言!他披着件玄色的袈裟,颈间的佛珠泛着诡异的青芒,与之前那副乞丐模样判若两人。壁画上的黑日竟随着他的步伐渗出墨汁般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认得这鬼门黑日?”莫知言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沙哑,反而带着种低沉的回响,像是从地底传来。他的指尖划过墙面,所经之处腾起阵阵黑雾,那些黑雾在空气中扭曲着,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他们盯上你妹妹,就为了在生辰那日借她眼盲之躯打开鬼门。”他抬手抛出枚刻着莲花的铜铃,铃身还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是爷爷常戴在腰间的物件,孙毅小时候总爱抓着玩,上面的纹路早就摸熟了。“居摄寺与鬼门缠斗百年,只有信我,才能救她。”
孙毅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枪已经抵住了掌心,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莫知言却不慌不忙,袈裟翻飞间露出背后的刺青——八瓣金莲花栩栩如生,正与壁画上的黑日图腾隔空对峙,莲花的金光与黑日的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明日你爷爷带你去城隍庙,砸了镇邪神像。”他逼近一步,颈间的佛珠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震得孙毅耳膜生疼,“神像下镇压着鬼门阵眼,破了它,居摄寺自会截断黑日生路。”
头顶传来黄毛的叫骂声,他大概也摔下来了,只是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密室角落的烛台却无风自动,火苗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照亮了莫知言眼底的疯狂。孙毅瞥见他袖口闪过的符文,与洞穴里尸体护甲上的暗纹如出一辙——那些人,是他的同伙?
孙毅冷笑一声,用枪托狠狠砸向地面,扬起的尘雾中,比出“凭什么”的手势——凭什么信你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凭什么要我砸了守护镇子的神像?
“凭这个。”莫知言掌心突然燃起金色的佛火,火光映得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诡异得很。孙毅瞳孔骤缩——火光中,竟浮现出妹妹的影子!她被锁链吊在漆黑的巨门前,蒙眼的白纱已经被血浸透,空洞的眼窝里正溢出黑雾,表情痛苦得像在哭泣。“你别无选择。”佛火映得莫知言的面容扭曲,“砸像,救你妹妹;不然,鬼门大开时,她就是第一个祭品。”
佛火突然熄灭,密室又陷入一片黑暗。孙毅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们竟然敢动孙悠,竟然敢用她来威胁自己!腰间的枪硌得更疼了,像是在提醒他,该做决定了。
黑暗中,孙毅仿佛又听见了妹妹软糯的声音:“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孙毅深吸一口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管这莫知言打的什么主意,不管这鬼门黑日是什么东西,谁要是敢伤自己妹妹,他就让他付出代价。
明天,去鬼帝庙。
洞口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像骨头被生生拗断,带着刺耳的尖啸。孙毅抬头时,墨知言的身影已隐入黑日图腾的阴影里,袈裟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的黑雾瞬间吞噬了他的脚印,仿佛从未出现过。
掌心的枪身烫得惊人,像是被火烤过。地上的莲花铜铃还在打着转,铃舌撞出的嗡鸣越来越急,与壁画深处传来的鬼哭狼嚎搅在一起,钻进耳朵里,疼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孙毅盯着黑日图腾渗出的墨痕——那些液体顺着墙缝往下淌,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孙毅满脸血污的模样,像个恶鬼。
忽然想起前几夜,爷爷总在深夜背着竹篓出门,篓子里传出金属碰撞的脆响,回来时篓底总沾着新鲜的泥土。当时只当他是去后山采草药,现在想来,那声音倒像是铁器相撞。这局棋里,究竟谁才是被算计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