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879:独行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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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真正的误导,从来不是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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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蒂看到莱昂纳尔,眼睛中绽放出一闪而过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苍白的嘴唇颤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

倒是她的母亲说话了:“这不是索雷尔少爷吗?今天又要去哪个贵妇人那里发财?”

莱昂纳尔知道她对自己每次给佩蒂带好吃的,都得看着佩蒂吃下去而不让她带回家感到不满。

这栋公寓里大部分住户对这个突然不再吃房东马丁太太的包餐的年轻人揣测纷纷,其中比较有共识的一点就是他大概攀上了哪个贵妇人。

莱昂纳尔虽然是个穷学生,却有着一副在阿尔卑斯的山野里养成的好身板和一张富有南方特色的俊脸蛋。

凭借这些本钱,加上索邦那个纨绔横行的环境,被哪位同学的家长看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莱昂纳尔本来想硬一硬心肠,直接下楼离开,毕竟加里布埃尔的钱还没有到手,说破天自己手上的现金也只有100多法郎,这本钱出头当英雄有点气短。

但是现在……

莱昂纳尔停住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盯着这个粗壮、结实的中年女人看——她有着一头乱糟糟的红棕色头发,鼻头又肥大又红肿,酒鬼的身份呼之欲出;身上的围裙油腻腻的,到处是污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手上拿着一把笤帚,但其实除了做饭以外,家里的家务几乎都是佩蒂在做,这根笤帚的主要用途是将女儿从一处抽打到另一处……

这就是巴黎穷人们的家庭常态,亲情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奢侈品。

孩子们通常6岁就要开始帮家里干活,男孩不到10岁就要送去当学徒,女孩则留到10岁、12岁就会被送去做女仆,或者进入工厂。

不过这些都不算太糟糕。

真正残忍的父母,会将女儿送去诸如芭蕾舞学校,或者类似的地方。

当时的有钱人,只要花钱包下一个巴黎歌剧院的座位,就可以自由进出后台认识演员或者舞女;而歌剧院甚至为他们直接开辟了隐秘的豪华包厢以供作乐。

提供性服务甚至成为芭蕾舞女的“职责”。

将女儿送去当芭蕾舞演员,一旦得到“金主”的青睐,不仅支付她们生活与训练的开支,还能给她们的家庭不菲的回报。

她们通常不到20岁就会染上梅毒或者其他烟花女子常见的传染病,然后身体日趋崩溃,最终在花样的年纪就死去。

佩蒂母亲被莱昂纳尔盯得浑身发毛,但并没有真的畏惧,而是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怎么了,索雷尔少爷?你也看上这个小婊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佩蒂的胳膊向外面一拖,让阳光可以照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和乱蓬蓬的头发上。

然后转头对那个「天鹅堡」的中年女人说:“看吧,格蕾特嬷嬷,就连这位索邦的高材生也觉得我们的佩蒂长得美丽,您还觉得每个月10法郎的‘营养费’太贵了吗?”

格雷特嬷嬷愤怒地看了莱昂纳尔一眼,她确实不太舍得佩蒂这棵好苗子。

虽然佩蒂现在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从骨相优越的脸型、优越的身体比例来看,是个天生的芭蕾舞者,只需要几年时间,就能成为摇钱树。

她咬咬牙,就准备答应下来。

“15法郎,每个月15法郎。”莱昂纳尔的声音响彻公寓的楼梯间,让佩蒂母亲、格蕾特嬷嬷,还有看热闹的马丁太太、以及住户们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格蕾特嬷嬷绝对不能接受,而佩蒂母亲绝对无法拒绝的价钱。

佩蒂的眼睛一下又亮起来了,比从狭小的天窗里射进来的晨光还要耀眼。

莱昂纳尔摸了下口袋,掏出大概价值15法郎的各色硬币,扔到了佩蒂母亲脚下:“我现在恰好需要有人帮我整理房间、清洗衣物。”

说完自己都快笑了出来——他那个阁楼小得只够住老鼠,而他现在穿的几乎是自己全部的衣物了。

看着蹲在地上慌忙捡钱的女人,莱昂纳尔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佩蒂:“你今天就开始上班,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希望看到房间里整整齐齐的,可以做到吗?”

佩蒂几乎是用整个生命的力量攥住了钥匙,再用整个生命的力量点头:“遵命,索雷尔少爷!”

莱昂纳尔同样点点头:“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噔噔噔”几步就下了楼。

「天鹅堡」的格蕾特嬷嬷连忙跟在后面赶了上来,叫住莱昂纳尔,恶狠狠地威胁:“你知道「天鹅堡」的老板是谁吗?”

莱昂纳尔回头一笑:“要不你说说看?我一会儿要去见巴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的老板,他应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感兴趣。”

格蕾特嬷嬷吓了一跳,这小子认识《小日报》或者《费加罗报》的老板?

看着一身的穷酸不像,但是刚刚那个势利的女人又说他是索邦的高材生……后面的话竟然被憋了回去。

莱昂纳尔才不理会这个职业性质近乎于老鸨的女人在想什么,大踏步离开了奥博坎普街,去市场街的公共马车站等车了。

半个小时后,他就来到了位于圣日尔曼大道和圣伯努瓦街转角的花神咖啡馆。

现在是周末的早晨,虽然已经日上三竿,但还没有到用咖啡消磨时间的时候,所以咖啡馆里的顾客寥寥无几。

一个宽厚的、抽着雪茄、不时东张西望的背影很快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莱昂纳尔径直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早上好,马瑞尔先生。”

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

加里布埃尔·马瑞尔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先是有些诧异,然后露出不满的表情:“该死的,他的笔名叫「一个老实的巴黎人」,他自己却一点都不老实!

他花了多少钱雇你来的?”

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20出头,一脸稚嫩,衣着寒酸,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会写出「教士笑话」和「伊莲娜倒挂葡萄架」的老色批。

莱昂纳尔却不置可否:“如果您不愿意和我谈,那这份草稿我带回去了……”说着作势要把信封收起来。

加里布埃尔连忙按住莱昂纳尔的手:“谈,谈!”

莱昂纳尔微笑着缩回手,他的目的达到了。

加里布埃尔松了口气,飞快地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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