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影里的价码
第3章 阴影里的价码
“有多少佣金?”
贺荒龙的声音在金属走廊里回荡,带着雇佣兵特有的直白。他刚走出酒吧,西装口袋里还揣着琴酒给的加密U盘,指尖能感受到芯片边缘的棱角——那是下周交易的详细坐标,也是他加入组织后的第一份“工作”。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在他1米98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动作随意却精准,领带结松开的角度刚好能让他在突发状况时立刻扯掉束缚。这种刻进骨子里的警觉,是过去十年雇佣兵生涯留下的印记。
“那位先生承诺的待遇,足够你买下三个这样的酒柜。”
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却像裹着冰碴。贺荒龙转身时,正看见她倚在走廊拐角,绯色长裙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指尖的女士香烟燃着猩红的火点。
“我要具体数字。”贺荒龙挑眉,目光落在她捏烟的手指上。那截葱白的指尖微微泛白,指甲上的豆沙色指甲油在暗处像凝固的血,“雇佣兵不做口头约定,尤其是和你们这种人。”
“‘这种人’?”贝尔摩德轻笑,吐了个烟圈,烟雾在两人之间慢慢散开,“白兰地,你该明白,能让那位先生亲自开价,已经是你的荣幸。”她走近半步,高跟鞋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响像倒计时,“组织里没人敢和他讨价还价。”
贺荒龙没后退。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让贝尔摩德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眼底的神色——那里面没有敬畏,只有对交易的审视,像在评估任务目标的价值。
“三年前在刚果,我护送一批疫苗穿越交战区,佣金是七百万美金。”他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天气,“对方是联合国的人,比你们讲信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贝尔摩德耳后的钻石耳钉——那耳钉切面特殊,在特定角度下能反射信号,是组织常用的微型通讯器,“如果组织的活儿比护送疫苗还危险,价钱至少得翻三倍。”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知道贺荒龙的档案里写着“前雇佣兵”,却没想到他敢在组织基地里讨价还价。琴酒说过这人“不好控制”,现在看来,是根本没把规矩放在眼里。
“每月基础佣金五百万欧元,任务提成另算。”她终于松口,指尖的香烟烧到了过滤嘴,烫得她微微皱眉,却没扔掉,“每次任务完成后,会直接汇入你在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
贺荒龙点头。这个数字符合他的预期,甚至比那位先生的初步承诺高了两成——看来组织确实急需他这样的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打火机,不是雪茄专用款,是军用防风打火机,外壳上刻着模糊的弹孔痕迹。
“成交。”他按下打火机,蓝色火焰窜起时照亮了半张脸,“但我有条件。”
“你没资格提条件。”
冰冷的声音突然插入,琴酒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另一头,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手里的伯莱塔枪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伏特加跟在他身后,像尊铁塔,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大哥,这小子……”伏特加刚要开口,被琴酒抬手制止。
琴酒的冰蓝色瞳孔死死盯着贺荒龙,像在评估一件武器的威胁值:“组织不是雇佣兵市场,想谈条件,先证明你值这个价。”他往前走了两步,枪口微微抬起,“下周的交易要是出半点差错,你账户里的数字只会是负数。”
贺荒龙没看那把枪。他见过比这更危险的武器,在索马里的沙漠里,有个叛军首领用改装过的反器材步枪指着他的头,最后那颗子弹被他用手腕上的战术手环弹开——现在那手环还在他西装内袋里,贴着皮肤,带着体温。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收起打火机,声音依旧平淡,“任务期间,我要喝到轩尼诗XXO,用郁金香杯,前三杯不加冰。”他瞥了眼琴酒,“还有,别让伏特加碰我的酒,上次他拿朗姆酒兑可乐的样子,差点让我吐在靶场。”
伏特加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那是……”
“可以。”琴酒打断他,收起枪,“但要是交易失败,你就用那只郁金香杯喝自己的血。”
他转身就走,黑色风衣扫过墙角的阴影,伏特加连忙跟上,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贺荒龙一眼。走廊里只剩下贺荒龙和贝尔摩德,应急灯闪烁的频率慢了些,照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浮尘在光柱中翻滚。
“你就不怕琴酒真的杀了你?”贝尔摩德扔掉烟蒂,用高跟鞋碾灭,“他最讨厌有人挑战他的底线。”
“雇佣兵的规矩,先谈钱,再玩命。”贺荒龙整理好西装外套,转身往楼梯口走,“要是连杯像样的酒都保证不了,这活儿不如回刚果护送疫苗。”
他的步伐轻快,1米98的身影在狭窄的走廊里却显得异常灵活,像头习惯了在阴影里穿行的豹。贝尔摩德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琴酒说的“这人的档案干净得像白纸”——可真正的白纸,不会在枪口下讨价还价,更不会把佣金和酒杯看得同样重要。
“对了,味美思小姐。”贺荒龙在楼梯口停下,没回头,声音被走廊的回声拉长,“下次想监听,记得把耳钉的信号频率调高点,现在这个波段,和我以前用的对讲机一样吵。”
贝尔摩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手下意识摸向耳后。那枚钻石耳钉确实是通讯器,加密级别是组织内部最高的,却被这个刚加入三天的新人轻易识破——他到底还有多少没露出来的本事?
贺荒龙没等她回答,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脚步声顺着台阶往下,越来越远,最后被基地深处的机械运转声吞没。贝尔摩德站在原地,应急灯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发给朗姆的加密信息:“白兰地,危险等级评估上调,建议密切监控。”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忽然笑了。这个在乎佣金、讲究酒杯、敢和琴酒叫板的新人,确实比那些只会服从的棋子有趣多了。
下周的港口交易,或许不会像琴酒想的那么简单。
而贺荒龙此时已经走出基地,夜风带着雨丝吹在脸上,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瑞士银行的到账信息——五百万欧元的预付款,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他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将这笔钱转到另一个匿名账户,备注栏里只有两个字:“定金”。
三年前研究所里枉死的队友,总得有人给他们讨个说法。那位先生给的佣金很高,但他真正想要的,是藏在组织深处的真相。至于那些轩尼诗XXO和郁金香杯,不过是他在这条危险路上,给自己找的一点慰藉罢了。
雨又开始下了,和东京湾码头那天一样冷。贺荒龙把手机揣回口袋,迈开长腿走进雨幕,背影孤高却坚定,像一把出鞘的刀,正慢慢对准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