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君一听，对方如此开门见山，是抱着诚意而来，便瞬间来了兴趣，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开始正襟危坐，认真搭话。

“我还以为那栋大楼无人问津呢，看来有眼光的人还是很多嘛。你说说看，他们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有一个客户是要找办公楼，另一个客户是做密室逃脱的，都还挺感兴趣。”

骆至远清了清嗓子，从包里掏出一瓶纯净水，喝一口润润喉，接着往下说。艾君这才发觉待客有些怠慢，挥手让前台小妹推过来一辆推车，各色饮料俱全。

“我昨天回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有两个地方跟您介绍得不是很清楚，为了不误导您做出错误决策，我觉得很有必要过来一趟，跟您详细解释一下。”

艾君本来还有些半睡不醒的，听骆至远这么说，瞌睡虫都跑光了。

“是哪两个地方说得不够清楚？报错租金了吗？”

骆至远笑了笑，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艾君的命门，看来胜利有望呀。

“昨天我不是给您报了综合坪效四十元每平米吗？但其实每一层楼的坪效是不同的，一楼最贵，如果除去一楼，只算二到七楼的话，准确的坪效是二十七元每平米，与市面上的均价差不多。”

“这个价格，还有下调的空间吗？您今天既然过来，看了这处地方，就知道这个项目投资很大，运营就一般吧，别说盈利，能够不亏钱就已经很好了。”

骆至远在心里白了对方一眼，就鬼扯吧，这里分明就是艾君因为自己喜欢而修建的小众项目，挣不挣钱不重要，否则以他的精明，不可能让其冷清至此，而且，这里设了隐蔽的私人会所，想必一旦开单，收入会很可观。

“我们公司的租赁价格一月一调，如果您真有诚意，我也可以争取一下。”

“当然有诚意，不然我也不会专程跑一趟，不怕您笑话，‘漫改地’项目不够商业化，如果将汇乐综合大楼交到我手里，我肯定能做一个令人咂舌的项目。”

骆至远看穿了艾君的野心，这也是为何他会在智机零号面前应承下来的依据，尽管听唯心的。

“另一个需要解释的问题是采光，其实，汇乐综合大楼的背侧与凯立大厦相连，据我所知，凯立大厦的租户正在走退租流程，如果您有实力一起租下来，将两栋大楼打通的话，采光就会很充足了。”

艾君一听这话，立即就坐不住了，对骆至远说了声等一下，然后小跑回了房间，不到三分钟，他便换了一身可以出门的闪亮行头。

“我们别坐在这里瞎掰扯了，赶紧去看一下您说的相连的那栋大楼吧。”

他火急火燎地将骆至远塞进他那辆炫酷的法拉利，一路飞驰。

一个小时后，骆至远和艾君站在与汇乐综合大楼相邻的凯立大厦物业管理处负责人石崇面前，对方差一点老泪纵横，一个劲儿握着骆至远的手不肯松开。

原来的酒店客户租了他这栋大楼快三十年，租金一降再降，前不久对方以经营不善为由，再一次提出降租的申请，但如果这次真的再降的话，他就连交税都快交不起了。

无奈之下，他硬气了一回，拒接了那个老客户的降租申请。

结果一个星期不到，对方的诉求就由降租变成退租，而且丝毫不给他商量的余地，就算是答应降价也不干了。

最气人的是，如果他不答应退租，老客户说原先欠着的一百万租金一分钱都不会给，要告就告，反正没钱。

签了退租协议后，他愁着如何将大厦租出去，愁到胡子都白了，隔壁汇乐综合大楼空置了十年之久，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自信能很快就租出去。

“艾总呀，您可真是及时雨呀，我这大楼空了之后，物管费都要一万多一个月，我实在是负担不起呀。”

艾君则是发挥了商人本色，一方面展现出浓厚的合作意向，一方面以各种理由砍价，结果不但拿到了退租酒店客户想要的租金坪效，而且还要到了一年的装修免租期，不过是分十年给予，首年三个月，之后每年一个月。

“艾总，您现在知道我为何专程找您一趟了吧，我跟老石交情好，消息也灵通，三个客户中，只有您才能拿下这么个大项目。不找你找谁？”

必要的商业吹嘘，是洽谈顺利进行的润滑剂。

骆至远扯谎也不脸红，石崇跟姜奇关系好，而姜奇跟他关系好，可不就是等于他跟石崇交情好嘛，而且，就算他们仨在办公室笑话石崇要养不起他那挥金如土的败家老婆了，也不妨碍现在他将客户送上门，一码归一码嘛。

在与艾君达成初步意向后，骆至远日夜不歇地跑前跑后各种运作，在一个星期之内，就拿到了汇乐综合大楼最新的租金评估报告，与艾君期待的坪效相差无几，最终顺利拿到了租赁合作协议。

而且，他与艾君还达成了另一个君子协定，那就是楼顶区域的独立管理权，艾君看在骆至远帮他低价拿下凯立大厦的面子上，爽快地答应了他这件事。

于是，“奇迹”发生了。

空置十年的汇乐综合大楼在骆至远的手上租出去了，还租掉了二楼到七楼，满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六，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与汇乐综合大楼相邻的凯立大厦物业管理处还给骆至远特意送来了锦旗，上面写着“金牌招商，天下无敌”八个烫金大字。

一时之间，骆至远成了公司关注度极高的人物，走路都带风，既然那些AI员工不懂人情世故，但并不妨碍骆至远趾高气昂的气焰。

这一件难办的事办妥了，另一件事则更不在话下。

骆至远本就对于下岗职工们所谋划的事情没什么好感，因此毫不留情地写了一份洋洋洒洒八千字的汇报材料，将以李耀祖、司徒伶为首的下岗职工群体“装神弄鬼”的前因后果给写了出来。

其中也强调了一件事，那就是智机玖号巡查不力，未能及时识别漏洞，导致对方有空子可钻。

有一件事骆至远是后知后觉的，那就是智机玖号很可能是智机零号的眼线，要不然他也不会将那天巡逻遇到他的事情上报，这才导致了智机零号对他起疑，生出要对他进行“测试”的心思。

他暂时动不了智机零号，至少先给智机玖号一点颜色瞧瞧。

“听说了吗？智机玖号被退回原厂了，说核心性能不足，需要回炉再造。那个跟着他的小笨，被指派给老廖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说自己终于也是可以配助理的人了。”

热气腾腾的足浴室内，姜奇将最近的新闻说给骆至远听，他出了一把风头之后就休了三天假，说是病倒了在家起不来床，结果却约了他来栖凤台泡脚按摩。

“不出所料，老廖也就这出息。老姜，今天约你出来，是给你看一样东西。”

骆至远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抛向姜奇躺着的位置，姜奇手忙脚乱地接了，生怕会掉到泡脚的木桶里面。

他接稳后打开一看，小红本上有公司公章和常董签名，主体内容只有一行字。

“汇乐综合大楼低空交通停车坪项目申报授权书，同意授权本公司职工骆至远全权办理该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