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炊饼和烧饼的区别
第3章 炊饼和烧饼的区别
回到家中,一身的汗臭味,武大郎将扁担放下,便想着洗一洗。
这个时代洗澡是很不方便的,又不能泡澡,又不能淋浴,别的不说,光是烧水,就不轻松。
记忆中,武大郎平日里也不过是夜深的时候,在院子里用凉水胡乱的洗一洗。
忽然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一想到晚上还要再做一些炊饼,明日来卖,武大郎便匆匆先洗了把脸,想着夜里忙完之后,再好好的洗个澡,记得附近有条河,夜里正好人少,在后世他就经常下河游泳。
潘金莲坐在床边,手里捻着一根绣花针,正在穿线。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桃红衫子,领口微敞,露出一段腻白的颈子。
看脸色,似乎还在生他的气,怪他下午瞎鼓捣了一阵。
漂亮的女人的确养眼,就算是生着闷气,也别有一番韵味,武大郎只觉得一身的疲乏一下子消减了许多。
潘金莲抬头看了他一眼,朱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像浸了冰水的珠玉,清脆而凉薄:
“回来了?今日……又剩了多少?”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潘金莲似乎微微挑了一下精心描画的眉梢,她敏锐地察觉到,今日这矮子丈夫的眼神,有些不同。
不再是惯有的躲闪、讨好或麻木的承受,那目光竟然变的有些平静。
不过,这点轻微的变化,潘金莲倒也并未太在意。
“还有三十多个。”武大郎回了句。
潘金莲点了点头,便把头低下,继续做针线活。
她对武大郎没什么感情,原本她是清河县有名的富户张大户家中的婢女。
张大户见她貌美,多次纠缠,想要收她入房,却遭到了妻子余氏的妒忌,余氏阴毒的将她许给了矮矬穷的武大郎。
嫁给武大郎,潘金莲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她现在只把武大郎当成一个供养自己的长期饭票,武大郎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每多看一眼,潘金莲心中的厌恶便会多一分。
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其中一副显然已经用过。还有一碗米饭,一碟腌菜,一碟炒豆芽。
潘金莲不再看他,专注得仿佛穿针引线是天下头等大事。她很少与武大郎同桌吃饭。
原因刻薄而直接——武大郎这张脸,这矮小的身躯,看多了,实在倒胃口。
前世商场打拼多年的林墨,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拿起碗筷,就着冰冷的腌菜和豆芽,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他默默起身,收拾起自己用过的碗筷,又小心地将潘金莲用过的那副也摞在一起。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磕碰声。
整个过程,潘金莲始终维持着着做女红的姿势,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过他一下。空气里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收拾停当,武大郎临转身前,他顿了顿,手伸进怀里,那支发钗被他的体温焐得微温,他轻轻将发钗放在靠近潘金莲的桌角。
厨房狭小而闷热,残留着白日里蒸腾炊饼的浓重水汽和麦粉发酵的微酸气息。
武大郎洗完碗筷,点燃灶膛旁一盏油灯,他舀出面粉,倒入面盆,加水,开始用力揉搓。面团在他手下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反复折叠、摔打,粘稠而富有韧性。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日复一日的做炊饼,哪怕有了穿越者的灵魂,这也是武大郎养家糊口的活计。
“必须改变,提高口感。”
武大郎抓起一把刚和好的面团,凑到鼻尖。浓郁的麦香,带着酵母特有的微酸,想要生意火爆起来,就必须做出改变。
现在的口感,太单调,太寡淡,想要被人认可,还要进一步改进。
发酵时间?揉面的手法?水温?一个个念头在武大郎的脑海中闪现,想了很久,武大郎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炊饼既然寡淡无味,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做烧饼。”
在后世,烧饼相当火爆,甚至还专门有“武大郎烧饼”这个品牌。
而现在武大郎做的炊饼,和烧饼截然不同,烹饪方式完全不同,武大郎做的炊饼是用“蒸”的方式,类似于蒸馒头,而烧饼则是烙的烤的。
《水浒传》第二十四回:武松对潘金莲说:“假如你每日卖十扇蒸炊饼,你到武大归来,莫和他争执……”
“蒸炊饼”三字直接点明其烹饪方式为“蒸”。
烧饼绝对存在市场,而且市场前景极好,只不过,武大郎并没有专业的设备,做炊饼简单省事,也不需要复杂的设备,和蒸馒头一样,蒸熟了就行。
但烧饼最好有烤炉或者烤箱,这玩意儿可金贵的很。
用普通的铁锅,倒也可以做一些,只不过火候、味道要稍差一些。
既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武大郎还是决定试一试。
改变,改变,只有“改”,才能“变”,如果始终保持现状,那就真的完了。
想要人生逆袭,就必须得有魄力。
烧饼不能做的太早,不然,放置时间久了,味道就不好了。
烧饼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得带点嘎巴脆儿的劲道才行,武大郎想好了,夜里继续做炊饼,等明早天亮前,可以试着做一些带芝麻的烧饼,试着卖一卖,看看市场的反应如何。
阁楼里,潘金莲做了一会针线,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腰肢,曼妙的曲线在昏暗中起伏。
就在她的视线掠过桌角时,那一点微弱却异常的光亮,像针一样刺进了她的眼帘。
她动作一顿,狐疑地走近两步,是一支发钗。
她纤细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拈起了那支钗。
入手微凉,分量很轻。钗身素净得近乎简陋,顶端那颗米珠,小得可怜,成色也普通。
若在往日,这样的东西,她潘金莲是连眼尾都不会扫一下的。
可此刻,在这昏暗、憋闷、充满了矮子气息的屋子里,在这日复一日令人绝望的贫贱生活里,这一点点银白的光泽,却像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在她心头激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