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约定
第21章 20.约定
大约三个时辰前……
烈火熊熊的山庄内,依然是杀声震天,一个个山匪便在这杀声中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如同割麦子一般。
无人知道,在后山腰上,有两个人影傲然而立,默默地观望着这一切。
山风吹拂起他们的衣袂,浓稠的夜色遮盖住两人的眉目,使人看不清晰。
“你不打算出手吗?”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低声窃笑。
对方沉默着,并不言语,只是似乎摇了摇头,以表示对另一人的否定。
“呵,几十年的家底付之一炬也就是你不心疼,要换做我,怕是得哭死。”
对方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雏鸟的羽翼渐丰,已经到了搏击长空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是时候退出江湖的大舞台了吧。”
“你未免太相信了他们。”
另一人不屑地瞥了一眼对方,又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望星台传来消息,数月前一位老怪物夜观天象,竟然发现二十八星宿有大乱的痕迹,紫薇星偏离中恒,人间怕是要有大事发生。老头子我掐指一算,那一日正是你捡到小白子的时日。”
“哦?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对方表面上波澜不惊,可语气中却明显来了兴趣。
“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不过那小白子,老头子我可是喜欢得紧呐,不仅天赋异禀,眉目里透着一股子不凡之气,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要脸,现在可见不着那么不要脸的年轻人了。”
见对方不说话,人影又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山庄内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也是厉害得紧,而且都不是普通人,不过小白子与他们相比,却还是不一样,怎么说?感觉那孩子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似的,不只是体现在言行举止上,还有那眉目间的不凡之气。”
“你又犯糊涂了,我小小一个毓秀山庄,倒被你说成了卧虎藏龙一般。”
“你可拉倒吧。”那人一脸鄙夷地看着对方。“一尊扰乱星宿运作的煞神,一个前任剑魔留下的孽种,还有一位,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类,就你这阵容,放在江湖中,不得是一等一的势力!”
“那又如何?”
对面的人影挺起胸膛,迎向凛冽的山风,喃喃而语:“雏鸟要高飞,孤狼要啸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
“啥?”那人影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瞪着两个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如……如此厚重的一桩大机缘,你便这样拱手送给了他?”
“机缘是如此,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老夫不过是顺水推舟,不过推得着实有些远……”
说着说着,那人便哈哈大笑起来,似乎郁结在胸中多日的不痛快,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吐露似的。
“哼!你要知道,就算是机缘,也要有福消受才行,如果真受不住,还不如拿给老头子换酒喝。”
“老夫说过,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真的承受不起,那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大火在继续,山风在继续,浓烟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山庄的修缮工作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这本不是贺庄主的意思,他不想给自己和大伙添麻烦,用他的话来说,自己人生的一大半,已经逍遥快乐地度过。剩下的时间年头,在哪里过不是过?实在不行,就一叶扁舟,继续在江湖中浪迹去。
不过村民们的热情着实是过了头。因为在平日,贺庄主便对待村民们谦和有理,哪里有重活累活,他肯定会帮着添块砖加块瓦的。而且逢年过节,也会给各家各户送一些酒肉之类。
于是山庄遭难后,没等贺庄主招呼,村民们便没日没夜地赶来,导致了才短短半个月,新山庄的雏形便在废墟上建立起来,并且隐约有超过旧任规模的趋势。
这十几天中,最忙的是苏念雪,她本就在孙大刀的手中受了不轻的内伤。大病初愈,便张罗起山庄重建的任务来。包括与村中的妇女计划每日的饭菜伙食,为汗流浃背的农人递一杯凉茶什么的,皆是安排地井井有条。
小飞则是每日与村人们一同进山,砍伐用作房梁的树木,用背篓背回一筐筐的石块与沙土。山庄内的青石地面与破碎的院墙,这都是要推倒重建的。
然而,众人对于出力干活得心应手,哪里用多少石料,砌多少沙土,房梁要多粗却是难倒了庄家汉子们,于是又免不了一些毫无用处的七嘴八舌与叽叽喳喳。最后还是贺庄主拿出当年的山庄设计图纸,与秋少白共同计算出了扩建面积,这才解决了众人的麻烦。
唯一清闲一些的,或许是小环。把自己关在一间草舍中,秋少白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只道是为秋少白裁剪缝制衣裳。因为山庄遭难重建的原因,之前被搁置了许久。她一个女孩子,山庄的建设并插不上手,但现在终于有大把的时间了。
山庄的建设蒸蒸日上。秋少白的眼睛却是逐渐阴郁了起来,每人只知他有心事,却不知从何而来,当然也无从解决。
这一切,都被小飞和苏念雪看在眼里。
一个无月的夜晚,夜色粘稠地像是一碗漆黑的墨汁。秋少白推开门,走出暂居的草舍,向村庄西头缓步走去。
额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却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这没什么,对于秋少白来说,伤疤存在的意义,利是要大于弊的。它只会督促自己更加勤奋的修行,丝毫不敢懈怠。
脑后的头发用一根粗布条扎成了低马尾,慵懒地耷拉在颈下。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细细想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有余了吧。从一开始的陌生且排斥,到现在的习惯,并且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与事。
而今晚,是自己在忘忧村的最后一晚。
是的,已经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不止是这里的天地太小,自己要出去闯荡更为广阔的天地。
更多的,是自己所带来的危险。
以为杀掉了过江龙,毒龙帮已经针对了自己,并且派出了那么多人来追杀自己。现在自己的手上又多了孙大刀这一条人命,所以毒龙帮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身边的人们带来危险!
可是,还是不舍啊!这村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一家房子,不是杨大爷家的吗?他最喜欢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洋洋得意地向大家胡说八道自己当年的光荣事迹。
另一件草房,是刘奶奶家的,她对山庄内的大家,都是看作孙子孙女的,隔三差五便会送一些自制的点心吃食过来。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已经在自己的记忆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而现在,自己就要离开了。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多想在这里再待上几天,和大家开开玩笑,打打架吹吹牛,可是自己多存在一分,大家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说不定,毒龙帮现在已经在纠集人马了。
秋少白走过王铁匠门口。还有这一位铁匠,给了自己多少帮助?不仅铸造兵器却分文不取,还为自己答疑解惑。
想到这,秋少白放下行囊,把两烧刀子恭敬地放在门前。
就算是临别赠礼吧!
过了这一间草舍,便是离开忘忧村的道路了。
别了,这可爱的村庄。
这么想这,秋少白眼中不由得流下两行清泪来。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窗框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
是一件黑色的刀鞘!
秋少白急忙取下,轻轻抚过,质地似乎是名贵的鳄鱼皮。将腰间的窄刀取下,一似,大小正合适。
秋少白心中一暖,脑海中浮现出王铁匠去深山中找泥潭宰鳄鱼的场面。
于是不由得心中一暖。
当即向房屋鞠了一躬,将有了刀鞘的窄刀继续挂在腰上,转身离开了。
山风呼啸,月黑风高。
秋少白走至一座小山坡,迎面却跳出两个人来。
竟是小飞和苏念雪!
“你们这么在这?”
秋少白惊讶地问道。
“你要走,我们不拦你,可你至少要先打声招呼的!”
红了眼眶的苏念雪柔声说道,小飞沉默不语,别过头去,冷冷地眺望着山下的村庄。
“对不起……”秋少白说道,开口却是哽咽住了。
“喏!”
苏念雪扔给秋少白一个包裹。“小环为你做的衣服,怕她伤心,我没有告诉她你要离开的事情。”
“谢谢……”
三人已熟稔至极,并不需要多少言语,只消一个眼神,不舍与留念,便尽在不言中。
三人依依不舍地道过别。秋少白快步离开,却在数十米外站定,回头向小飞大吼道!
“我向你们承诺!两年后,我一定会让这片江湖,传遍我的名字!到时候我们还是好兄弟,好伙伴!”
荡气回肠的话语在山谷中久久回荡,三人同时红了眼眶。于是,分别前夕,另外两人也呐喊出了自己的诺言!
“我承诺,两年后,我一定会站在江湖的顶端!”
“我承诺,两年后,用手中这柄长剑,斩断世间不平之事!”
于是,一枚江湖的种子,在这里种下,过不了多久,便会枝繁叶茂,开出鲜艳的花,结出累累的果来。
一处简陋的草舍中,小环睡得正香甜,遥想那一日,秋少白轻叩小环的房门,遥想那一日,小环向秋少白立下的诺言!
“我向你承诺,小白,在这两年中,我一定要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去看看这一片广阔的江湖,和你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山风刮得更紧了,月亮藏在夜幕背后,诉说着动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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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篇完
后续停更,(说不定哪天会想起来。)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