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在地府当卷王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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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命轮深处,弃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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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还未消散,李云的靴底已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入目是朱漆金纹的殿柱,穹顶悬着九盏青铜长明灯,烛火映得四周鬼差的玄色衣摆泛着冷光。

他们跪伏在地,额头抵着砖缝,齐声高呼的声音撞在殿顶:“命主归位!命主归位!”

李云喉间发紧。

他能清晰闻到殿中沉水香的甜腻,能看见最前排鬼差后颈新添的抓痕——那是昨夜勾魂时被厉鬼挠的,连他都记得这细节。

归墟令在掌心发烫,金红光芒透过指缝漏出来,在地上投出细碎光斑。

“这是命轮幻象。”他对自己说,声音却比想象中轻。

主位上的乌木椅泛着幽光,他分明记得三日前替转轮王送文书时,这椅子还蒙着层薄灰。

此刻椅面却擦得能照见人影——那影子穿着他的玄衣,腰间悬着命轮虚影,正垂眼翻生死簿,笔尖沾着的不是朱砂,是凝固的血。

“你看,这就是归位的终点。”

冷笑声从右侧传来。

另一个李云倚在断碑上,手里握着的是判官笔,笔杆上的“逆命始”三个字被他指尖敲得咚咚响。

他抬头时,眼底像淬了冰:“当命主多好?掌控六界轮回,再不用被无常骂效率低,被鬼差笑爱折腾。”

李云后退半步,靴底碾过什么硬物。

低头一看,满地都是命契碑的残片,最上面那片刻着“弃者路,无归期”,裂痕从“弃”字中间劈开,像道狰狞的疤。

“你怕了?”主位上的“自己”突然开口,生死簿“啪”地合上,“怕走那条路,怕连鬼差都当不成,怕钟逸任轩跟着你送死?”

归墟令的震颤突然加剧,金红光芒如活物般窜上他手臂。

李云望着主位上那抹虚影,突然想起三日前钟逸蹲在孟婆汤摊前啃糖画,说“跟着你就算下油锅我也乐意”;想起任轩把碎帛书一页页粘起来,说“你要走的路,总得有人帮你看脚下的坑”。

“我怕的是——”他伸手按住归墟令,掌心的温度透过令牌传进魂里,“怕自己真信了这些鬼话。”

金雾突然翻涌。

钟逸的喊叫声混着海浪声灌进耳朵。

李云眼前的阎殿开始扭曲,朱漆剥落处露出混沌的金雾底色。

他最后看见主位上的“自己”露出扭曲的笑,声音被风声撕碎:“你会后悔的——”

“去你娘的!”

钟逸的骂声比海浪还响。

他泡在齐腰深的冥海里,海水冰得他魂体发颤,四周漂浮着他勾过的亡魂:穿嫁衣的姑娘、断腿的老卒、抱着瓦罐的小乞儿……他们的眼白翻得只剩黑瞳,指甲刮过他的手腕,在魂体上划出淡青色的痕。

“逆命鬼差!”穿嫁衣的姑娘尖叫,发间银簪刺向他咽喉,“你勾我时说轮回公平,现在却要搅乱阴阳!”

“你知不知道!”断腿老卒的断口处涌出黑血,“我等了十年才轮上投生,你要毁了我的命?”

钟逸咬着牙往后退,后背撞上块浮尸。

那是个他上个月勾的书生,怀里还抱着没写完的诗稿。

“钟差爷,”书生咧开嘴,牙齿缝里渗着黑水,“你说过鬼差要守规矩的……”

“规矩个屁!”钟逸攥紧拳头,指节在魂体上凸成青白的骨节。

他想起李云蹲在忘川边,用归墟令帮溺水的小魂儿渡过去;想起李云把生死簿拍在转轮王案上,说“这页阳寿算错了,改”。

海水突然漫过他的头顶,他在黑暗里吼,“老子只知道,跟着李云没错!”

归墟令的金红光芒穿透海水,像把火刀劈开阴雾。

钟逸感觉有热流涌进四肢百骸,他猛地抓住穿嫁衣姑娘的手腕——这次不是被抓,是他在拽人。

“都给老子清醒点!”他吼得喉咙发疼,“真正的规矩,是别让该活的人冤死,该死的人赖活!”

冥海突然沸腾。

所有亡魂的眼白褪成正常的黑,穿嫁衣的姑娘摸着自己发间银簪,茫然道:“我……我不是要投河的?”断腿老卒盯着自己完好的腿,哭出了声。

钟逸踉跄着浮出水面,看见金雾中伸来一只手——是任轩。

“抓紧。”任轩的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

他另一只手还攥着半片撕碎的密信,墨迹未干的“助李云者皆叛”几个字沾着他指腹的血。

任轩的幻境里,森罗王的寝殿香雾缭绕。

他站在檀木案前,案上摆着盏青铜灯,灯芯烧得噼啪响。

密信就压在灯台下,字迹是他熟悉的——森罗王的亲卫队长,上个月刚被他勾走的那个。

“这不可能。”任轩指尖抚过信纸上的折痕,“他死时我在场,魂体都散了七成,不可能写密信。”

殿外传来脚步声。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森罗王的影子映在纱帘上。

“任轩,”那声音与森罗王如出一辙,“你跟了我三百年,该知道什么是忠。”

任轩把密信翻到背面。

果不其然,背面画着轮回王的命轮印记——细如蛇的黑色纹路,和前几日命轮虚影里窜动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笑了,指节抵着案几敲了敲:“轮回王大人,拿地府旧主当刀使,这招不新鲜。”

“你可知李云要走的路,会毁了六界平衡?”纱帘后的影子逼近,“你若现在回头,我保你做无常神君。”

任轩捏着密信的手紧了紧。

他想起李云第一次勾魂时,因为同情难产的妇人,硬是在阳间多等了半柱香,被无常骂得狗血淋头却梗着脖子说“我没错”;想起三人在鬼市吃混沌,李云说“要是能让地府少点冤魂,我当这个出头鸟又如何”。

“平衡?”他扯着密信,指缝里渗出魂血,“地府的平衡,是让冤魂在忘川漂百年,让阳间的贪官活过百岁?”

“撕了它。”他对自己说,“撕了,就知道答案。”

密信撕裂的声响比灯爆还响。

纱帘后的影子瞬间消散,寝殿的梁柱开始剥落,露出金雾的底色。

任轩弯腰捡起半片碎纸,上面“叛”字的右半边还沾着他的血。

他擦了擦手,抬头正看见钟逸从冥海的金雾里冲出来,伸手喊他。

“在这儿!”任轩挥了挥手,转身时看见李云站在金雾深处,归墟令的光像条金红的龙,在雾里劈出条路。

三人汇合的瞬间,金雾里的压迫感陡然加重。

“小心!”钟逸拽了李云一把。

左边的金雾里浮出个身影——是穿着阎王冕的李云,身后跟着十殿阎罗的虚影,“跟我走,你想要的秩序,我给你。”

右边的雾里,另一个李云抱着命轮,眼神空洞如傀儡:“成为容器,你就不会再痛,不会再为选错路后悔。”

最前方的雾更浓,隐约能看见第三个李云的背影,脚下是望不到头的漆黑道路,尽头的黑雾像头择人而噬的兽。

他转过脸时,笑容像根针:“来啊,走这条路,你会彻底被遗忘。”

李云的归墟令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望着三个镜像,突然想起命契碑残片上的“弃者路,无归期”——无归期又如何?

他连阎王都敢呛,连命轮都敢闯,还怕被遗忘?

“钟逸。”他侧头,看见好友眼睛亮得像两颗星。

“在!”钟逸握紧拳头,“你说打哪个,我就打哪个!”

“任轩。”他又看沉稳的好友,后者正把撕碎的密信收进袖中。

“我帮你看后路。”任轩点头,“他们要是敢从后面偷袭,我撕了他们的魂。”

李云笑了。

他举起归墟令,金红光芒如浪潮般涌出,直接劈向左边穿冕的镜像:“我要的秩序,不是由阎王定,是由人心定!”

第一个镜像碎成金粉时,右边的容器镜像尖叫着扑过来。

钟逸吼了声“看招”,抄起不知从哪摸来的哭丧棒(后来他说是金雾里变的),一棒子砸在镜像膝盖上:“我兄弟才不当傀儡!”

最前方的黑雾镜像突然加速冲来。

任轩挡在李云身前,从袖中抖出半片密信——沾着他魂血的那半片,“叛”字的右半边闪着微光:“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三个人的身影叠在一起。

归墟令的光、哭丧棒的影、碎纸片的光,在金雾里织成张网。

三个镜像同时碎裂的瞬间,命轮核心的转动声震得他们耳膜发疼。

审判之门就立在前方。

门由命律凝聚而成,泛着冷白的光,门后传来轮回王的声音,带着几分审视:“你若继续前行,便再无回头路。”

李云望着门后隐约的光,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鬼市,老乞丐说“选难走的路的人,都是傻子”。

他摸了摸归墟令,想起这令牌第一次认主时,在他掌心烙下的印子——像朵逆着开的花。

“我不回头。”他举起归墟令,金红光芒在门面上烙出个灼痕,“我只是……选择另一条路。”

话音未落,归墟令的光如实质般劈下。

命轮轰然裂开的巨响里,李云听见钟逸的欢呼,任轩的低笑,还有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强光吞没三人身影时,李云恍惚看见命轮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像是被封印千年的兽,终于挣开了锁链。

再睁眼时,他们站在冥岭之巅。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衣领,李云刚要开口,头顶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

轮回王悬浮在半空,命轮虚影虽已破碎,残光却仍绕着他流转。

他低头望着三人,神情复杂得像口深不见底的井。

“很好。”他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们,让我想起了些旧人。”

山风突然大了些。

李云望着轮回王身后翻涌的阴云,听见归墟令在掌心轻鸣——这一次,不是试炼,是真正的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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