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久别重逢(3)
第96章 久别重逢(3)
二人正过水杉林,郗紫转向花不暖道:“不暖哥哥,往后你可以常陪我吹笛练功了,你开心么?”花不暖想到自己身中七落奇毒,心中黯然神伤,苦笑道:“郗妹妹,我也想天天陪着你,可……可是我中了奇毒,不晓得还能活多久。”郗紫转惊道:“什么?你……你怎么会中毒?”花不暖凄然道:“我被师父打入地牢,看守的老头居然是鬼头毒王谢青,我们逃出来的几个兄弟都中了这怪毒。”郗紫转道:“我师父医术精湛,神通广大,她有化解这奇毒的能耐。”花不暖道:“你师父的神医大名,我是早有耳闻的,可是这奇毒非同寻常。”郗紫转一抿嘴,对他微微一笑,大声道:“若是师父没辙。我再去请外公,让他老人家想办法。”
二人这般边走边聊,忽听得一阵脚步声,有三个女弟子迎面走来。花不暖凝神望去,只见三人都是二十岁左右年纪,每一个都是身穿白色道衣。那三名女弟子见了郗紫转拉着花不暖往前走,都看得发愣。郗紫转被三人看得满脸红晕,低下头去。那三名女弟子交头接耳一番,又嬉笑起来,隐隐听道:“郗姑娘原来早就有心上人了。”郗紫转知道她们在说笑,忙把头扭到一边,拉着花不暖快步去了。
这时已到了冬末,但望佛峰上还是十分寒冷,转了好几个弯,这才到了道观前。郗紫转到了门外,大声道:“师父,弟子郗紫转有话要说。”不一会儿,屋中有人说道:“进来。”郗紫转拉着花不暖走进屋内,只见宫士修闭眼盘腿坐在蒲团上,他身侧地上一滩黑血。舒清静正在配置药剂,郗紫转走上几步,说道:“师父,宫师伯的毒解了么?”花不暖便跟着走上前,叫道:“舒神医。”舒清静瞥了一眼花不暖,转头向郗紫转道:“这毒与五年前普禅院法觉和尚所中一样,我用心咒之力将毒逼出些许,不过中毒后耽误的时日长了些,每日三剂汤药,半月便可复原。”说着,侧目指着花不暖道:“你师伯带来的邋遢小子,你也相识么?”郗紫转道:“师父,他叫花不暖,是金司城人。五年前我下山去找阿爹时认识的。我们还在大觉山一起修习术法。”舒清静道:“嗯,大觉山的弟子术法这么高,能与太素门术法相提并论么?”花不暖哪里敢顶嘴,只浅浅一笑,站在一边。
郗紫转说道:“师父,不暖哥哥对我很好。求你帮他化解身上的奇毒吧。”舒清静冷笑道:“这个臭小子对你好,你就不顾及师父对你的好了。师父今日心咒之力损耗颇多,你要累死师父么?”郗紫转笑道:“师父自然好。等师父休息好了再帮帮不暖哥哥也不迟。”
花不暖锁着铁链确实看不顺眼,舒清静却察觉郗紫转一改往日的清冷,实是极为看重他,心意明了,只点了点头,便去专心熬药。过了一阵,宫士修悠悠睁开眼,说道:“我运功了好些时候,你们等了好久吧?”花不暖道:“宫道长,我们也是刚进屋。你好些了吗?”宫士修嗯了一声,朝郗紫转道:“紫转,我猜你和不暖已经见过面了。”郗紫转脸上一红,走到宫士修面前,躬身施礼,说道:“参见师伯。”宫士修微微一笑,指着花不暖,说道:“若非我把这小子带上太素山,你们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呢。你娘身体还好吗?月前和你阿爹在金司城相遇,可惜没有把他劝回来。”郗紫转眼圈一红,说道:“这些年阿娘的病没见好。阿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他定是不想见我们,永远不会回来了。”宫士修轻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宽慰。这时舒清静倒了一碗草药,递到宫士修手中,说道:“快将这碗药喝了。”宫士修仰头将这碗药喝光,脸色也渐渐有些红润,这才站起身来,笑道:“有劳师妹,身子这会儿舒坦多了。”花不暖心中一喜,暗叹:“郗妹妹的师父果然名不虚传!”舒清静道:“师兄,你身上的毒和当年普禅寺法觉和尚相同。”宫士修眉头一皱,说道:“这就蹊跷了,鬼头毒王为何要对法觉禅师下毒?”舒清静摇了摇头,说道:“你身上的毒已排出大半,但早晚还需服下一碗药,半月后方能将余毒去的干净。”转身又对花不暖道:“你扶宫师兄去对面歇息。”花不暖正要问话,舒清静挥手催他快走。
郗紫转轻轻一笑道:“不暖哥哥,你好好休息。”花不暖点头道:“我这就去了,明日再来瞧你。”说着扶着宫士修,便往外走去。郗紫转道:“师父,紫转告退了。”正要尾随二人出去。舒清静道:“我还有话要对你说。”郗紫转知道师父定是有要紧事,只得留步。
次日清晨,花不暖醒来,宫士修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练功,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缓缓停下手上动作,笑道:“你醒了,咱们去用早餐。”花不暖应了一声,随着宫士修往外走去。走出道观,转了几道弯,郗紫转站在一栋独院门前,见二人走过来,忙道:“你们可算来了,师父请你们到膳堂用餐。”说着,领着二人进到膳堂。此时正是用膳之时,偌大的膳堂内几乎座无虚席,全是女弟子,见到两个男人进来,一时都静下来抬头观望,花不暖心道:“望佛峰不光景致优美,在这里修道的女弟子也十分水灵。”
郗紫转替宫士修安排到舒清静一桌,却拉着花不暖坐到旁边。舒清静道袍一拂,端起茶杯道:“宫师兄,尝尝我炒的冬茶。”宫士修笑道::“多谢师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花不暖也喝了一口茶,向郗紫转问道:“这是什么茶,蛮好喝的。”郗紫转道:“这是望佛峰上的高山茶。”说着,用筷子夹了快绿豆糕放在花不暖碗里,笑道:“不暖哥哥,喝早茶配绿豆糕最好了。”花不暖应了一声,夹起绿豆糕塞入口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时,膳堂内人人都觉诧异:“郗姑娘平日极为清冷,什么男人都不搭理,在这个衣衫不整的小子面前怎么如此热忱?”郗紫转却懒得理睬众人眼光,说道:“太素门千百年来一直吃素,你以后不许沾荤腥了。”花不暖道:“那我岂不是要跟焖鸡烧鹅说永别不见了。”郗紫转嘴角含笑,啐道:“师父师伯在,不许胡说八道。”花不暖察觉许多目光瞪过来,正暗暗发笑,只见一个女弟子匆匆走进来,说道:“禀告师父,门主号令,速去崖头峰议事。”
舒清静嗯了一声,道:“师兄,咱们走。”宫士修爽朗一笑,朝着花不暖和郗紫转道:“你们两个也随我们同去。”郗紫转轻轻一笑,拉过花不暖的手,跟着两人走出膳堂。
四人穿过水杉林,到了山道石阶上,却又往峰顶攀上,花不暖觉着奇怪,问道:“去崖头峰不往山下走,为啥还往山峰上去?”郗紫转淡淡的道:“不暖哥哥,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花不暖点了点头。郗紫转道:“太素山共有六峰。北焚铁南望佛,西铜马东崖头,至于龙胫峰却是在东北方位了。各峰为了通信方便,便在峰顶修了栈道,不然下望佛峰再绕到东侧崖头峰上山,不晓得虚耗多少路程。”花不暖奇道:“竟然可以在山峰之巅修栈道,想必景色是极美了。”郗紫转向他望了一眼,见他走路身上的铁链当啷作响,却还作出欣赏美景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动,格格的大笑起来。二人说着话,并肩走着石阶,不一会儿已到望佛峰顶。此处寒风更甚,郗紫转瞧他打了个哆嗦,忙道:“回头我替你拿几件新袍子,不然你该冷出病来。”花不暖听她这般说,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忙道:“世人都只道新袍子能保暖,其实郗妹妹说的话比新袍子更暖心。”他话刚说完,郗紫转又格格笑了起来。舒清静头前带路,听他这般说笑,板着脸道:“这臭小子油腔滑调,这一路上说个不休。”宫士修道:“这小子品性不坏,又聪明伶俐,无论往后入哪一脉,不愁不能崭露头角。”舒清静道:“我就担心我紫转徒儿吃亏。”宫士修笑道:“有你这么厉害的师父,谁敢欺负这丫头?”舒清静骂道:“什么浑话。我不能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护着她。这小子在金司城犯了律法,又被大觉观逐出师门,将来肯定会惹麻烦。”说着又是摇头叹息。
花不暖心中有些郁结,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往前赶,正要出言申辩,突然被郗紫转往后拽住,同时一只嫩滑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郗紫转在耳边轻轻的说道:“不暖哥哥,她是我师父,不要冲她发脾气。”花不暖只觉她手掌上味道香甜,登时气愤消减,转头向郗紫转微微一笑,望了望四周的水杉林,不知不觉竟已到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