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命途行者霍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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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公开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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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罗城的日头,已走过中天,将那股属于盛夏的、不容置疑的燥热,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帝国的权力中枢之上。

循环赛最后一日的喧嚣,如同退潮前的最后一波巨浪,在赛场的上空反复冲刷,将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推向了顶点。

晋级的队伍将踏上通往更高荣耀的阶梯,而失败者,则只能在今日之后,收拾行囊,带着满身的疲惫与遗憾,汇入这座古都茫茫的人海,成为这场盛会微不足道的注脚。

对于史莱克学院而言,通往十六强的道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阻碍。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却也让戴钥衡和马小桃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愈发沉重的阴云。他们太清楚,循环赛的波澜不惊,只会让决赛圈的惊涛骇浪,显得愈发凶险。

尤其是那支深不可测的星罗皇家学院战队,他们所展现出的、那种近乎于“忆者造物”的、不合常理的强大,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戴钥衡不止一次在深夜的冥想中,反复推演着与那些陌生对手的战斗。

他发现,即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白虎武魂,在面对那个拥有“暗夜骄阳”武魂的张象天时,似乎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对方的魂技霸道而又充满了侵蚀性,仿佛能将光明本身都化为灼烧灵魂的黑暗烈焰。

而马小桃,在见识过那个名为“王法地”的少年,以“血色残阳”武魂,轻描淡写地将一名魂王对手的防御魂技彻底融化后,也收起了平日里的狂傲,那双燃烧的凤眸之中,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凝重。

他们两人,一个魂力六十四级,一个六十三级,已是站在同龄人金字塔尖的存在,却在这场大赛上,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名为“无力”的寒意。

反倒是凌落宸,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心态却比他们两人都要更加平稳。

自从在霍雨浩和古月的帮助下,将自身的冰元素武魂升华为“极致之冰”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正在以一种近乎于飞跃的方式,每日每夜地精进着。

那是一种源于法则层面的蜕变,让她在面对任何对手时,都拥有了一种超然的自信。

她很清楚,只要不遇上魂斗罗以上级别的对手,单凭她如今对极致之冰的掌控,在不动用武魂真身的情况下,足以爆发出堪比普通魂圣的恐怖战力。

这份底气,让她在这风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中,成为了史莱克战队里,最沉静,也最是令人安心的一抹冰蓝。

然而,命运的剧本,似乎总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刻,上演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

就在循环赛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对决,那场由天魂皇家学院二队,对战另一所来自斗灵帝国的老牌名校——千灵学院的比赛中,意外,发生了。

比赛进行到了七对七团战的最后阶段。天魂二队的一名强攻系魂王,在一次激烈的对拼之中,因为“失手”,直接用他那狂暴的第四魂技,轰碎了千灵学院一名辅助系魂师的头颅。紧接着,在随后的混战之中,另一名千灵学院的敏攻系队员,也在躲闪不及之下,被天魂二队另一名队员的范围魂技波及,拦腰斩断,当场惨死。

两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这万众瞩目的赛场之上,以最惨烈的方式,瞬间消逝。

整个赛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瞬间被一股滔天的怒火与恐惧所引爆!

“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天啊!这……这只是比赛啊!怎么能下这种死手?!”

千灵学院的休息区内,早已是乱作一团。几位年轻的队员冲出休息区,想要冲上比赛台为死去的同伴讨个说法,却被他们的带队老师死死拦住。

那是一位身形不高,却异常敦实的老者。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长袍,须发皆白,面容看上去有几分憨厚,但那双总是微微眯着的小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与他外表截然不符的、如同毒蛇般冰冷而又充满了算计的寒光。

他,便是千灵学院的院长,在斗灵帝国德高望重,修为已达九十一级的封号斗罗——金龟斗罗。

他没有像自己的学生那般冲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比赛台上那两具尚在流淌着温热鲜血的尸体,以及天魂二队那些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却又强作镇定的队员们,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计划得逞的冷笑。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了。

这些天,他几乎动用了自己在斗灵帝国的所有人脉关系,暗中与其他那些同样曾与天魂皇家学院交过手的队伍进行了无数次的秘密串联。那些队伍中,不乏有与他一样,对天魂帝国近年来那咄咄逼人的扩张态势心怀不满的老牌势力。

他们共享着情报,分析着录像,最终,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一个让他们不寒而栗,却又无比确信的真相——天魂皇家学院,在使用邪魂师的魂环!

他们甚至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打探到了天魂帝国与史莱克学院之间,那份关于“邪魂师爆魂环”的、肮脏的保密协议!

今天,这由两条人命点燃的导火索,终于到了该引爆的时候了。

“天魂皇家学院的各位,真是好大的威风,好狠的手段啊。”

金龟斗罗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却如同惊雷般,清晰地传入了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他缓步走出休息区,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座沾染了鲜血的比赛台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上那属于封号斗罗的恐怖威压便强上一分,当他最终踏上比赛台时,整个赛场的空气,都仿佛为之凝固。

天魂二队的几名队员,在他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威压之下,早已是面如土色,连站都站不稳了。

“前辈!此事……此事只是意外!我等绝非有意……”天魂二队的队长,那个四十七级的魂王,艰难地开口,试图辩解。

“意外?”金龟斗罗冷笑一声,他甚至没有看那个队长一眼,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法抗拒的庞大魂力,便如同铁钳般,将那几名参与了战斗的天魂二队队员,全都凌空摄了过来,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脚下。

“在老夫面前,就别耍这些小聪明了。”金龟斗罗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气,就算掩饰得再好,又岂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

城头之上,星罗大帝许家伟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御座扶手,怒喝道:“放肆!金龟斗罗!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星罗城的比赛台,不是你斗灵帝国的刑场!还不住手!”

然而,金龟斗罗对他的呵斥却是充耳不闻。他只是转过头,朝着城头的方向,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慢悠悠地说道:“陛下息怒。老夫今日此举,并非是要挑衅星罗帝国的威严。只是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一看,某些人为了胜利,究竟能堕落到何种地步。且慢,看就是了。”

他话音未落,身旁几名负责维持秩序的皇城近卫便已然冲上前来,试图将他制服。

金龟斗罗依旧是看都未看他们一眼,他那看似憨厚的身躯只是微微一震,一股土黄色的魂力波动骤然散开,那几名修为至少在魂宗级别的皇城近卫,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齐刷刷地被震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

控制住场面后,金龟斗罗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瓷瓶。他拔开瓶塞,将里面一些深褐色的粉末,倒入了另一个装着清水的水囊之中,轻轻摇晃了几下。

然后,他将魂力注入水囊,那混合了药粉的清水,便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化作一团细密的水雾,被他喷向了半空。

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如同下起了一场小规模的“人工降雨”,精准无比地,洒落在那些被他控制在地的天魂二队队员身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看似无害的药水,在接触到天魂队员们身体的瞬间,竟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牛油,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一缕缕扭曲的、充满了怨毒与不祥气息的黑色烟气,从他们身上蒸腾而起,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为一张张痛苦而狰狞的鬼脸,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那股过于浓郁的邪气,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地朝着四周扩散开来。距离比赛台较近的那些观众,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甚至有几个体质较弱的,当场便干呕了起来。

而那些曾经与邪魂师打过交道的强者们,比如史莱克学院的众人,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带队老师,以及城头之上的许家伟和戴浩,更是在闻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便脸色大变!

这是最纯正、最标准,也最是令人作呕的邪魂师气息!

“猎杀邪魂师,便能获取他们临死前所爆出的、那枚蕴含着其毕生修为的最高年限魂环。这个秘密,我想,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吧?”

金龟斗罗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还有另一些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了史莱克学院和天魂帝国皇室所在的观赛区,“明明早就知道了这等悖逆魂师界铁律、足以动摇整个力量体系根基的惊天秘密,却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选择秘而不宣,欺上瞒下!无论如何,也都是不厚道的吧?”

“某些人,使用这猎杀同类得来的魂环,难道就不怕被其中蕴含的邪气反噬,最终也堕入魔道吗?还是说,有些人,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力量,已经不择手段到了如此地步?简直是自甘堕落,与邪魂师又有何异?!”

金龟斗罗的话语,字字诛心,句句如刀,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一时之间,整个赛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放肆!”

御座之上,许家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声音中充满了帝王的雷霆之怒。

虽然金龟斗罗的话句句在理,但他这种当着数十万民众的面,公然审判另一所帝国学院,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史莱克和天魂皇室的行为,已经严重地触犯了他的底线,是在赤裸裸地挑战他作为东道主帝王的权威!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十三皇卫出手,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当场拿下之时,一个温和却又充满了威严的苍老女声,却从史莱克学院的观赛区,缓缓响起。

“金龟前辈,息怒。”

只见史莱克学院海神阁宿老,庄老,缓缓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了观赛区的最前方。

她朝着城头之上的许家伟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然后将目光投向比赛台上的金龟斗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前辈今日此举,虽然有失偏颇,但所言之事,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关于‘邪魂师爆魂环’一事,其中另有隐情,并非如前辈所想的那般简单。”

庄老的声音通过魂力远远传开,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她没有急于辩解,也没有指责对方,而是不疾不徐地,将那场发生在不久之前、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止冬要塞之战,向所有人,和盘托出。

当然,她所讲述的,是经过言少哲“艺术加工”后的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史莱克学院的学员们,是在一次前往极北之地历练的途中,偶然遭遇了那场由神秘的“冰之月”所操控的、史无前例的兽潮与邪魂师混合大军。他们英勇地加入了守城战斗,与天魂帝国的将士们并肩作战,最终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才艰难地取得了胜利。

而“邪魂师爆魂环”这一惊人的发现,也正是在那场战斗之后,才被首次证实。

“……此事发生之后,我院言少哲院长,曾与天魂帝国的高层,进行过一次紧急的磋商。”庄老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天魂帝国那早已面如死灰的带队老师,“我们双方一致认为,此事体大,牵连甚广。在未能完全研究透彻这种特殊魂环的性质,以及其可能带来的副作用之前,绝不能轻易地将其公之于众,以免在整个魂师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动乱。”

她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将史莱克学院从“知情不报”的道德困境中摘了出来,又顺便给了天魂帝国一个台阶下。

“可是,”庄老的话锋猛然一转,变得凌厉起来,“我们史莱克学院所主张的‘暂缓公布’,是建立在‘谨慎研究,从长计议’的基础之上!而非像某些人一样,将其当成是弯道超车、不择手段提升实力的捷径!”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天魂学院的休息区。

“邪魂师,乃是人类的毒瘤,是所有魂师的公敌!他们修炼邪功,残害生灵,早已丧失了为人的资格!如今,就连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都已不再将他们视作‘人类’,而是将其归为与魂兽无异的、可以被猎杀的存在!这,便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这对于我们整个魂师界而言,既是警示,也是机遇!警示那些企图走上邪路的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机遇则是,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彻底铲除这些毒瘤,还大陆一个朗朗乾坤的契机!”

“我史莱克学院认为,此事应当由大陆所有顶尖势力共同商议,制定出完善的‘猎魂’法规,组建专门的‘猎魂’队伍,有组织、有纪律地,对已知的邪魂师据点进行清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某些利欲熏心的帝国,当成了培养‘速成高手’的秘密武器!”

庄老的这番话,掷地有声,大义凛然。她巧妙地将一个关于“道义”与“程序正义”的争论,上升到了“替天行道、清理门户”的高度。

“至少,我们史莱克是这么想的。”

最后,她不轻不重地,补上了这句充满了暗示与压迫感的话。

整个赛场,再次陷入了沉默。

金龟斗罗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憨厚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复杂。他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在道理上,而是输在了话语权和格局上。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观赛区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庄老前辈此言,虽然慷慨激昂,却依旧没有回答金龟前辈最初的那个问题。”说话的,正是日月学院的副领队,马承。他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庄老,“如果猎杀邪魂师获取魂环,真的是一件如此‘替天行道’的好事,那为何你们史莱克学院,不从一开始,就选择将其公之于众,号召天下所有正义之士,群起而攻之呢?反而要与天魂帝国私下里达成什么‘保密协议’?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要将这种‘特殊资源’据为己有的私心吗?”

这个问题,问得异常刁钻,也异常歹毒。它再次将史莱克学院,推到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境地。

庄老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知道,言少哲的报告里,并没有考虑到会被人如此当众质问的局面。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寻找一个完美的说辞。

“此事,事关重大,远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清楚。”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个最稳妥,也最是无奈的拖延战术,“其中所涉及的,不仅仅是魂师界的伦理,更可能关乎到整个大陆未来的力量体系变革。我史莱克学院虽然不才,却也不敢擅自替天下所有魂师,做出决定。”

“今日之事,既然已经闹到如此地步,我史莱克学院,愿意在此做出承诺。”庄老的声音再次变得洪亮而坚定,“待到本届大赛结束之后,我院将以海神阁的名义,正式向全大陆所有顶尖势力发出邀请,在史莱克城,召开一次史无前例的‘魂师界未来发展研讨大会’!届时,无论是关于‘邪魂师魂环’的处置,还是关于魂师与魂导器未来的发展方向,我们都可以开诚布公地,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我史莱克学院,必将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庄老的这番话,软中带硬,既展现了史莱克学院作为大陆第一学院的担当与气度,又巧妙地将眼前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未来”。

城头之上,星罗大帝许家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他立刻顺坡下驴,朗声说道:“好!不愧是史莱克学院!有此担当,方为大陆表率!此事,就依庄老前辈所言!今日的比赛,闹剧也该结束了!来人!将台上闲杂人等,尽数驱离!比赛,继续!”

有了皇帝陛下的亲自发话,以及史莱克学院这番郑重的承诺,这场由天魂二队引发的巨大风波,总算是被暂时地,强行压了下去。

金龟斗罗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见好就收。他冷哼一声,带着千灵学院的队员,愤然离场。

而天魂帝国的那位带队老师,则早已是面如死灰,在一众充满了鄙夷与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带着他那些“秘密武器”,逃离了这片让他们颜面尽失的赛场。

循环赛的最后一天,就在这样一种充满了诡异、压抑与一丝暴风雨前宁静的氛围之中,落下了帷幕。

史莱克学院,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以甲组第一的身份,强势晋级十六强。

只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清楚,魂师界的暗流涌动恐怕要浮出台面了。

每次魂师界的矛盾白热化后,都将是旷日持久的征战和生灵涂炭,从未例外。而笼罩在这片大陆之上的那片阴云,也变得愈发的浓厚与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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