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娱乐总裁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鼎新死死盯着刚送来的票房报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那串刺眼的数字670.7万让他的心情不是很愉快。

“未过千万......”他低声重复着报表上的标注，带着难以置信的样子，“你是说，咱们砸了那么多钱，首日票房，还没打过一部网络大电影？”

站在宽大办公桌对面的秘书小谭，能清晰地感受到老板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后背渗出一层薄汗。她小心翼翼地措辞：“陈总，数据是这样显示的。可能现在观众的兴趣淡了，传统的青春爱情片，市场反响确实不如预期。”

“兴趣淡了？”陈鼎新皱着眉，没再说什么，伸手点开了电脑。他找到自己公司那部电影，直接去看网友的评论。

这次的女主可是国民闺女丁念云，按理来说不应该成绩这么差才对。

“故事太扯了，人物行为根本说不通。”

“老套路，看开头知结局，一点惊喜没有。”

“情节太散了，像几个小故事硬凑的。”

“丁念云演技不错，但电影太烂，老是用BGM来煽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了后半段似乎不用BGM就无法叙事”

陈鼎新的目光最终落到那个评分上，6.2。在竞争激烈的国庆档，这个分数和票房基本宣告了电影提前出局。排片被砍是必然的了。他心头一阵烦躁，这部电影算是砸了。

陈鼎新搜索《少年的你》查看，豆瓣评分已经从最初的8.9掉到8.5了。

这个评分还是挺让他咂舌的，尤其在得知这部网络大电影，首日的分账票房已经完全超过他们的时候，陈鼎新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解陆士宁了。

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第一次是在《无界归程》庆功宴上，导演陈肃和他多了句嘴：“陈总，我这次多亏了主题曲《归途有风》！写歌那小伙子陆士宁，有才气！”当时他也就听听。

第二次也是电影主题曲《如愿》，歌曲直接爆火，不仅给电影提升了大量的知名度，出品方都没料到，一首歌能直接拉动电影预售的票房。

现在，这个名字再次跳出来，分量却完全不同了。

他点开陆士宁的豆瓣影人页。编剧作品栏里，除了《少年的你》，居然还有一部《苦尽柑来遇见你》，评分9.3！他有点意外，转头问小谭：“小谭，这部《苦尽柑来遇见你》，你看过？评价这么高？”

小谭立刻点头，语气带着点分享好东西的兴奋：“陈总，看过！特别火，去年最高分国产剧集！不光国内，在日韩东南亚那边也特别受欢迎，好多地方都是播放榜第一。官媒都表扬过这片子。”

“哦？讲什么的？”陈鼎新问。

“讲亲情和爱情的，特别感人，但又不刻意煽情。”小谭想了想说，“节奏很快，十六集一点不拖沓，看着很舒服，我是一口气追完的，哭了好几回。”

陈鼎新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你说......咱们要是找这个小陆合作，请他写个剧本，怎么样？”

小谭脸上的兴奋淡了些，露出思索的表情，轻轻摇头：“陈总，我估计......他可能不会只卖剧本。”

“为什么？”陈鼎新不解。

“圈里有消息，”小谭说，“《少年的你》这个项目，陆士宁当初是带着剧本找过中影和上影的，但两边都没接，最后是西影厂接了。”

陈鼎新不以为意：“项目看走眼很正常，电影成不成因素多了......”

“不是看不看走眼的问题，”小谭解释道，“我听说，主要是合作方式没谈拢。陆士宁那边要求参与投资，而且坚持要自己当导演。只有西影厂同意了这个条件。”她顿了顿，补充道：“光芒内部的消息说，虽然挂名导演是冯语，但片场真正掌舵的是陆士宁，冯语只是指导他拍摄。”

陈鼎新明白了，“你是说，如果我们要和他合作，本子他出，但他要占投资份额，还要自己导演？”

小谭点点头：“很有可能是这样，不过目前看来，陆士宁的成绩并不差。”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陈鼎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语气有点无奈：“对了，《破晓之前》怎么样了？韦轩演的那个。他妈妈那边一直很关心，咱们还拉了中影投钱。怎么没动静了？”

小谭查了下平板：“后期都做完了，现在就是在等排档期。”

“嗯。”陈鼎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公司里像丁念云、韦轩这样有背景又难搞的艺人，没少让下面的导演制片头疼。”

小谭安静地站着，没接话。

又沉默了片刻，陈鼎新坐直了身体，像是下了决定：“小谭，帮我约一下陆士宁。找个地方......离他学校北电近点的，安静点、说话方便的地方，吃个便饭。”

“好的，陈总。”小谭立刻记下。

···

陆士宁坐在北电的教室里，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心思早飘到了九霄云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一天，就一天！《少年的你》的分账报告躺在他手机里，按照当初的分成，扣完税后，他到手能拿一百多万！

“这下算是有个开门红了......”他心里嘀咕着，感觉肩上的压力一下子轻了不少。有了这个成绩打底，以后再想拉投资或者谈合作，腰杆子应该能硬气点。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拿着《少年的你》的剧本到处碰壁了。

他下意识地想到西影和光芒。这两家，目前合作得还算顺心。光芒在钱上从来没含糊过，该给多少给多少，结算也痛快。西影呢，能量确实大，这次顶着压力把片子做出来、推出去，帮了大忙。只要他们愿意继续合作，自己也没必要换山头。毕竟，现在根基太浅，换个不熟悉的合作方，变数太多。

很多时候不是有个好本子就行，陈翔六点半的粉丝群体也不少，大电影的剧本也不差，可因为背后没有大型影视公司支持，在院线发行渠道方面资源有限，难以将电影推向院线并获得良好的发行效果，最后还是只能拍网大。

“翅膀还没硬呢......”陆士宁自嘲地笑了笑。他清楚得很，现在要是脑子一热，想撇开西影和光芒单干，那绝对是自己找不痛快。光芒在电视剧圈算是排得上号的公司了，可一进电影圈，不还是得靠着西影这棵大树？他陆士宁手里这点成绩，在那些真正的大佬眼里，分量还远远不够看。谈判？拿什么去谈？无非是人家给面子，或者觉得你有点潜力罢了。

他脑子里闪过前世一些明星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例子。结果呢？真正能混出头的凤毛麟角，大部分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有足够的资源和根基，贸然下场，结局往往不怎么好看。

下课铃响了，陆士宁随着人流往外走，脑子还在转着未来的可能性。

最省心的路，大概就是继续当个投资人？像现在这样，出本子，参与投资，拿分红。风险相对可控，压力也小。这条路他熟。

或者......做艺人经纪？这个念头冒出来。自己手里有剧本，将来肯定也要导戏，如果签几个有潜力的艺人，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去喂，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好像也不错？他想起杨幂当初做嘉行，还有陈坤周迅的东申未来，都是这么做的。嘉行当初靠《三生三世》捧红了热巴她们，风光一时。不过后来也面临头牌艺人单飞、爆款难续的问题。

陆士宁盘算着，如果自己来做，剧本这块是他的优势，应该能比他们更稳一点？

再或者......步子迈大点，自己深度参与制作？就像徐峥的真乐道，专攻“囧”系列。或者陈思诚的壹同制作，就盯着“唐探”宇宙使劲薅。有前世的记忆打底，他知道哪些项目能爆，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复制。这样虽然投入更大，操心更多，但赚得也更多。像唐探系列，那盈利可是相当可观。

陆士宁走出教学楼，下午的阳光有点晃眼。他甩甩头，把这些念头暂时压下。具体选哪条路，或者几条路并行，现在想还为时过早。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成绩，网大还是不够看，不过如今他应该有资格碰一碰院线电影了。饭，总要一口一口吃。

就在这时，陆士宁的手机突然响了，“喂？你好？”

···

陆士宁刚推开包厢门，就看到陈鼎新已经笑着站了起来：“小陆同学来了？快，坐坐坐。”

陆士宁有点意外对方这么热情，赶紧快走两步：“陈总您太客气了，快请坐，您是长辈。”

陈鼎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什么长辈晚辈的，别拘束。今天就是简单吃个饭，认识一下。”他笑着打量陆士宁，“《少年的你》我可看了，真不错！听说剧本是你写的，片子也是你自己掌的镜？年纪轻轻，不得了啊！不像我家那小子，就知道伸手管我要钱。”

陆士宁心里明白，自己参与导演这事在圈里不算秘密，于是顺着话茬，态度很谦虚：“主要还是冯导教得好，没有她在旁边指导把关，我这新手连门都摸不着。”

陈鼎新哈哈一笑：“谦虚！我就喜欢你这种踏实劲儿，年纪小，本事大，还不张扬。”他招呼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菜陆续上桌，陈鼎新给陆士宁夹了块鱼，很自然地聊起来：“小陆啊，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学业为重？”

陆士宁点点头：“嗯，目前还是先顾好学习。”

“我看你这学习怕是得忙里偷闲了。”陈鼎新掰着手指头，“6号金鹰奖，20号釜山电影节......我看提名名单里都有你，怕是要领奖领到手软喽。”

陆士宁心里有点嘀咕，这位陈总功课做得挺细啊。他笑了笑：“陈总说笑了，提名是提名，没拿到奖杯之前，我可不敢想太多。”

“也是，稳重点好。”陈鼎新表示赞同，尤其说到国内的奖，“不过有提名，多少能估摸点方向。我看白玉兰那边，《苦尽柑来遇见你》很有戏啊。”

陆士宁端起杯子示意了一下，便一口饮尽，“陈总有您这话，我感觉希望大不少，借您吉言，这杯酒我敬您。”

陈鼎新笑着摆摆手：“别光顾着喝，先吃菜。以后出来吃饭，记得先垫垫肚子。”

陆士宁听话地拿起筷子，像个认真听长辈说话的后辈。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聊的多是北电的学习生活，电影圈的一些趣闻，正事儿似乎没提。陆士宁以为今天就是单纯认识一下。

就在这时，陈鼎新放下筷子，语气随意但认真了几分：“小陆啊，以后要是有新本子想拍，可以来找哥哥。份额上，20%没问题。要是预算紧张，哥哥这边也能先帮你兜着点，放心大胆拍你想拍的东西。”

陆士宁心里了然。天明的诚意，确实给得很足。尤其是“兜着点”这话，相当于给了他一个保底的承诺，资金压力会小很多。

不过......他忍不住拿天明和光芒的姚宏比较。姚宏那边，不管是不是因为侄女姚圣锦的关系，做事确实爽快。投钱不含糊，对剧组也从不指手画脚。最多就是推荐下自家公司和利益相关公司的演员来试镜，用不用，决定权完全在剧组手上。

如果新项目还想带着光芒一起，那天明和光芒这两家，肯定谁都不愿意把份额让出来给对方。除了西影那份，对陆士宁来说，拿天明20%还是拿光芒20%，其实差别不大。

只是天明的份量，可不一样。这家公司在影视圈扎根多年，树大根深，资源网络庞大，有点像他前世记忆里的华谊，涉及的产业更多元，整体体量远不是光芒能比的。所以，当陈鼎新抛出这个橄榄枝时，陆士宁心里还是忍不住跳快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