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寻路进山
第1019章 寻路进山
“各位同志,这一路会有些辛苦。”周卫国开门见山,指着地图接着说:“这就是你们目标区域,雷山、榕江、从江、荔波四县交界地带的核心区域图,最新的地质和气象简报在这里。”他递过几份文件。
周卫国神情严肃起来,冲我说:““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和我们近期监测,这片区域,尤其是靠近月亮山、雷公山腹地的地方,近一个月来,出现了一些异常,首先是磁场有轻微但持续的扰动,范围很广源头不明。其次当地一些靠近深谷溶洞的村寨,报告说夜里听到过奇怪的、像是石头摩擦或者金属刮擦的声音从地下传来,还有一些牲畜莫名躁动不安。最值得注意的是,半个月前一支县里组织的林业普查小分队,在计划探查一个叫落洞坳的地方时,临时取消了行动,带队的向导突然重病,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叨黑水黑水不能进什么的,普查日志记录也在这里,应该和你们的目的地有关。”
他顿了顿,看着我们,接着说:“结合你们要找的人这些异常恐怕不是巧合,落洞坳那片地方,地形极其复杂,是典型的峰丛洼地,地下溶洞系统庞大且大部分未被探明,是重点怀疑区域,当地人也极少靠近,传说那里是山鬼和落洞女的居所,封建迷信中是禁地。”
周卫国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圈住了一片几乎没有道路标识、等高线异常密集的区域:“这里,就是落洞坳的大致范围,进山的路非常难走,最近的寨子叫摆贝寨,是个苗寨,离落洞坳边缘还有大半天山路,那里是我们能借助的最后补给点和可能的向导来源地。”
我看了看地图,又瞅了一眼云燕对应黑管子亮点和五院给的坐标系,摇头道:“这地方……恐怕不是林南星的藏身处,但应该离得不远。”
云燕说道:“五哥,是不是要实地看一下才能确定?”
我点头道:“怎么也要先上这查一查,小三阿绣可以感应一下,实在不行咱还有西楼。”
周卫国他放下笔,看向我,客气的说:“顾问同志,枪在这里,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们到榕江县,再往前车就进不去了,从榕江到摆贝,只能靠脚力。你们需要的东西,除了弹药需要的其他物资尽量在榕江县城最后的供销社补充齐全。”
我走到墙边,拿起一把沉甸甸的五六半,冰冷的钢铁触感传来,带着一种肃杀的气息。
我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机和膛线,点了点头:“好,麻烦同志了。”
窗外,贵阳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灰暗的天色预示着更深的群山之中,将是更加莫测的迷雾与艰险。
第一个目标区域已经锁定,落洞坳。那隐藏在喀斯特迷宫深处、被传说和异常笼罩的禁地,我们都知道,真正的挑战,将从明天踏入榕江的那一刻开始。
贵阳的阴雨像一层永远揭不开的湿布,沉甸甸地罩在城市上空,翌日清晨,天光未透,雨丝依旧不紧不慢地飘着。
招待所院子里,两辆车已经发动,引擎盖下腾起白气,BJ212吉普和地质队的中巴如同两头蓄势待发的铁兽。
“都齐了?”周卫国裹紧棉大衣,帽檐压得很低,雨水顺着油布帽檐滴落。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声音在湿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齐了!”小三应了一声,用力将最后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塞进吉普车后备箱,里面是枪械弹药和最重要的黑管子。
沉重的背包、水壶、绑着工兵铲的背囊,将中巴车后半截塞得满满当当。蓝玉儿皱着眉,紧了紧雨衣的领口,似乎对这无孔不入的湿气极为不耐。
阿绣脸色依旧苍白,抱着膝盖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窗外灰暗的街景。
黄姥姥则显得很平静,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座椅里几乎看不见,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西楼靠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我粗糙的工装袖口,小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疲惫和对陌生环境的紧张。
“出发!”周卫国拉开车门跳上吉普车副驾,冲我们挥了挥手,随着他一声令下,开中巴的干事也挂上了前进挡。
车轮碾过招待所门前坑洼积水的水泥地,溅起浑浊的水花,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贵阳清晨湿漉漉的街道。
清晨街灯尚未熄灭,在雨雾中晕开昏黄的光圈,自行车流开始汇聚,穿着深色雨披的人们低着头匆匆赶路。
我们的车穿过城区,两侧低矮的楼房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覆盖着灰绿色植被的山坡和雾气缭绕的田野。
道路很快变得狭窄崎岖,柏油路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砂石混合的简易公路。
吉普车和中巴在颠簸中艰难前行,车身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窗外是连绵起伏的群山,笼罩在厚重的雨云之下,只能看到山腰以下湿漉漉、黑黢黢的森林轮廓,山涧水流湍急,溪水裹挟着枯枝败叶奔腾而下,水声隆隆。
“这路……比俺们那噶的水泥路还够呛!”小三扶着前面的座椅背,身体随着颠簸左摇右晃,脸色有些发白。
他说的水泥路是东北林区对泥泞道路的戏称,就是初春积雪开化,混合着水和泥的山路。
开中巴车的干事握着方向盘,也没有回头,他说道:“这才刚开始,进山的路更烂,榕江那边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缓慢爬升,一侧是湿滑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峡谷。
偶尔有拉木头的解放卡车轰鸣着从对面驶来,泥浆飞溅,逼得我们的车紧贴着山壁避让。车厢里弥漫着柴油味、湿冷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下午时分,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两辆车终于驶入了榕江县城。
县城依河而建,狭窄的街道两边挤满了低矮的木板房和砖瓦房,路面坑洼泥泞。
江水穿城而过,江面上漂浮着早就干枯的水葫芦,空气里混杂着煤烟、潮湿木头的气息。
云燕说道:“榕江县位于湘黔桂三省结合部中心地带,地处GZ省东南部,素有黔东南锁钥,苗疆第一要的称号,西北是双江,南面靠着都柳江。”
说着话周干事和司机先已经把车停在一个相对宽阔、挂着榕江县供销合作社牌子的院子前,下车进入那红砖砌成的平房,木质柜台上玻璃罐里装着散装的糖果、饼干、盐巴。墙上贴着褪色的宣传画和手写的商品价目表。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售货员坐在柜台后打着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