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调查
第81章 调查
李云睿到底是庆国长公主。
绝非不学无术之人。
自然看得出,手中这三份试卷的含金量。
府试考的难度不高,但难得的是,试卷之上无一错漏之处。
此后,院试和乡试上的答卷之中,也可以明显的看出答题之人功底的深厚所在。
怨不得能连续被三次点为案首。
的确没有掺杂半点水分。
当然,熟知科举中弯弯绕绕的她,自也清楚,这明晟之所以能够连续三次被点为案首,脱不开明家这层身份。
但才学过人倒也真实不虚。
等她又花费了好些功夫,将檀木案上,那些密信和手札看完,脑海中也算是渐渐对明晟此人有了几分立体性的了解。
不过,让她颇为在意的是。
在去年一月份之前。
也就是那一场滴血验亲的闹剧发生之前。
从其经历来看,这明晟分明是个逆来顺受,备受欺辱,性格软弱之人。
却仿佛一息之间,性情大变。
滴血验亲当日,竟敢挟持其嫡母以证清白。
她拿起一张桌案上刻画着他手持发簪,挟持薛梅,冷面横对众人的画像。
画中的少年眼神凌厉,似有杀气破卷而出。
“是被逼着太紧,触底反弹了?”
李云睿细细看着手中画像,若有所思。
也是从这一日开始。
根据打探的情报来看,这明晟开始一路高升,有如神助,短短一年之内,便先后在府试,院试和乡试之上被点为案首。
她又拿过一张画像。
上面一位少年郎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巡街而过,沿途无数百姓争相庆贺,好不威风。
正是明晟得中乡试解元,骑马游街的景象。
巧的是。
也就在这一日,那与之有仇的薛梅。
难产而死。
就连其生父,也自此一病不起。
于是,不久后,这位年纪轻轻,还不过十五岁的解元郎,便已经在实际上接手了明家三房的产业。
更是先后创立了鼎香阁和炊烟坊,如今可以说是风靡江南各地,合计开了已经不下二十家之多。
不久前,在其束发礼当日,面对旁人质疑,不仅干脆利落的抛出了倾尽家财救父之事,将流言彻底解决,正式的成为了明家三房一脉的当家人,还在众人心中彻底树立下了一个贤孝恭谨的名声。
她倒还真不信,这明晟当真有表现得这般孝顺。
毕竟,从其前些年的经历来看。
明长恩这个生父可半点没有尽到一位父亲的义务。
从结果来看,这明长恩如今被半死不活的养在了那什么长春堂,与之前的处境,并无太大区别。
基于此,她倒是更倾向于是这小子和长春堂达成了某种合作。
另外,她还有些在意的是,不论是鼎香阁也好,炊烟坊也罢,包括这小子身边的人,竟颇有些铜墙铁壁,水泼不进的意思。
她的人竟半分打探不到他身边具体的事情。
打听来的消息,几乎都是众所周知,或者稍微费些功夫就能够从旁人口中知道的事情。
尤其是这半年来,真正到了具体的消息,就查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
花了重金收买的丫鬟。
一转手就将她的人给卖了。
若非她的人还算机警,对方似乎也并未太过重视,说不得还要折上几个人进去。
她竟都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一群忠心不二的手下。
而且,她还发现,这小子似乎格外的怕死。
薛梅这个他名义上的嫡母还活着的时候,他就轻易不出明家。
薛梅死后。
更是借着为嫡母守孝的名义,深居简出,看不出半分年轻人的朝气。
便是偶尔出门。
也要带着好些个护卫。
她翻看着最后一张画像。
一青衫少年,按剑而立。
眉宇间分明尽是说不出的意气。
“当真是个有趣的少年郎。”
她轻声低语,当日脑海中的那个念头越发的根深蒂固。
细细思虑片刻。
她当即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命人将之送往明家。
随后叫了心腹过来,吩咐道:“找些人,散布出明家公子与婉儿少时便有婚约的事情,另外,让婉儿身边的人将这明晟的消息旁敲侧击的透露给她,挑好的说,夸张些也无妨。”
她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
自然知晓耳濡目染,年少慕艾的威力。
等一切安排的差不多了,她当即道:“来人,沐浴,更衣,摆驾宣政殿。”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细枝末节。
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才是这联姻一事真正的核心所在。
……
不知过了多久。
当李云睿面色略显苍白的从宣政殿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殿内那个已经彻底看不清的身影,眼神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良久,她转过身,片刻不留的离开。
不管如何,她到底是林婉儿的亲生母亲。
即便有些不欢而散。
她也终究争取到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文采武功,包括林婉儿自身的意愿,都将会是决定此次联姻人选的关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庆帝对于范家的那位私生子似乎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信心。
难道是出于对范建的信任,爱屋及乌?
她眸光微沉,脑海中浮现出明晟的画像。
虽然还从未见过。
但她竟然已经在他身上寄托了一份不小的期望。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幽幽的叹息声响起,刹那间,便随风而散。
与此同时。
宣政殿。
庆帝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思绪却已经飞到了别处。
明晟?
想到这个名字,他便颇有些居高临下的轻蔑。
明家如何糜烂,作为他如今越发想要刨去的毒瘤,他自然不会不清楚。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李云睿为了保住内库财权,走投无路下的愚蠢之举。
或者是专门抛出来的烟雾弹。
不过是为了迷惑他的同时,伺机对范闲下手。
以绝后患。
但他知晓范闲的身份来历。
不仅是他的血脉,也是她的孩子。
必定天生不凡。
不可能惧怕任何的竞争。
也更不可能是李云睿所能谋害的。
毕竟,有五竹在。
普天之下,能伤得了范闲的人不是没有。
却绝对不包括李云睿。
而且范闲师从费介。
暗害下毒的手段也是无用。
他倒要瞧瞧,李云睿这只砧板上的鲶鱼,究竟还能挣扎蹦跶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