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疏甲惊略:刺土皿沙(一)
第124章 疏甲惊略:刺土皿沙(一)
说完这话,前方又闻落物声音,二人只能停留原地。不刻时,左右再传出响动,他们悄步上前,只见地上四处堆着沙子,疑惑之际,天空忽现暗影。
李顾抬头望去,空中一片沙土如天幕般倾覆而来,未来得及逃离,既被没身。无法呼吸,惟有使劲力气,往上开挖,幸好是柔软的沙粒,不然紧凭双手,难掘沙土。他从沙坑爬上来,环顾四周,见到秦慕兰露出半身,赶忙过去将其救出。
二人坐到沙土上,喘了几口气。恍惚之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微弱的语声,再仔细听,竟是吕伯梓。
循着声音,寻到其人。此时他仅现头颈,胸部以下都埋在沙里,呼吸不畅,话语渐微。二人立即动手挖开沙土,拖拉出来。人没事,却难以起身。
李顾检查其腿部伤势,已然很严重。他取出一个药瓶,往伤口撒入药粉。
吕伯梓呼吸恢复正常,头脑清醒过来,大声叫道:“我的属下还在沙堆里!”
秦慕兰跳入沙坑,徒手下挖,果然有一人,不过已无气息。原来沙土覆袭之时,其人迅速将吕伯梓抱起,并使骑跨肩膀,避免全身没沙,自己却丧命沙底。
李顾重新包扎吕伯梓的伤口,随后起身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影。看来吕伯梓的手下已经全员覆灭。
秦慕兰爬出沙坑,走到李顾身旁,看着满地的沙土,既言道:“如此大片的沙土,何以空中拢倾。”
李顾心里也纳闷,这么多沙土,须得多大载量的器具,惟有言道:“这就不清楚了,以往历来看,苗人无论使用什么袭击方式,都不足为奇。”
未久,吕伯梓半身而坐,尝试着动一下双腿,并未成功。
“你左腿骨骼断裂,右腿刀伤,短期内,恐怕难以恢复。”
吕伯梓听到李顾这话,心凉了半截,缓声言道:“我如今般境地,难逃汝手,任君处置。”
李顾遂问道:“这一路上,我没见过你的手下抬着那个装着《岐山略》的箱子,是否藏于别处?”
吕伯梓也不隐瞒,直言不讳,他确实没有随身带来箱子。李顾继续追问,其未应答,而既言道:“我想知道你从何晓得帝舜遗物。”
“你该不会又想拖延时间吧,如今可是没人来此相救。”
“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好奇罢了,世人甚少明瞭此事。”
李顾知晓天书中记载秘物,却不知何称,只是后来得知其名,但是这些事情绝对不能提及,惟此言道:“京城隐居一位先生,年约三十,面容清瘦,身体羸弱,常着白衣。”
“原来如此,他肯将此事告诉你,看来你们关系匪浅。”
“你们认识?”
“没错,我们都是鬼谷门人。他为老夫师弟,同门师父所收关门弟子。”
“难怪你们处事方式如此相像。”李顾看着吕伯梓,随即又道:“你曾说过鬼谷门一直找寻秘物。”
“这是鬼谷门人遵循的门训之一,为此两千年来众家前仆后继,七任鬼谷子赴死。至元末,门人探查到大将军扎合木府里藏有《岐山略》,待到那处却消失不现。老夫在二十年前获得线索,沐王府知晓其下落。”
“故此,你潜入沐王府做事,并且还当上内臣。”
“这得仰仗老国公信任,才成为沐家管事。五年前他突然薨逝,我被迫离府,直至现在。”
“多日前,沐府死了几个人,那是你杀害的吗?”
“我虽然杀过不少人,不过那几人并非老夫所弑。他们死后我才到达现场。”
“那会是谁呢?”
“可能是沐家内部人所为。”
“你潜入沐府,只为沐老国公墓中那个盒子?”
“是的,当日我取得盒子后,便离开沐府,去往哀牢山。到达此地,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仅存地图,并没有钥匙。幸好你与沐二公子也来到哀牢山,我与手下一路跟踪,终获《岐山略》。”
“山里小寨监视我们的那几人,原来是你的手下啊。”
“我没有派人到小寨,只要你们出寨既行追随,而且还保持一定距离。”
“那几名在永绥与我们交手的人,难道也不是你派来的?”
“我们从哀牢山到达永绥后,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外守候。见到你同伴出城,行踪诡异,便跟随至此。”
“你想知道我们为何来到这里?”
吕伯梓看向四周,此地虽有人居住,却极为诡谲,不似一般寨子,“这里难道是藏宝之地?”
李顾邪魅一笑,言道:“我们依照线索寻到这个大寨,至于是否为藏宝之地,那就不清楚了。”
吕伯梓闻言,瞳孔瞬间放大,微微停顿一下,而后言道:“你竟然从苗人领者取得《帝舜舆图》。”
“这也就是我们被袭击的原因。”
“即使如此,你就算找到藏宝之地,倘若没有老夫的《岐山略》》,亦难觅物。”
“所以说你还是如实交代此书下落,不然留在这里等死罢。”
吕伯梓动一下身子,然后言道:“我将箱子交与一位故人藏处,这人隐居永绥城外池山脚下,那里只有一户人家,不难找。”未及李顾说话,他又道:“不过就算你取得箱子也无用。”
李顾不解道:“这是为何?”
吕伯梓既道:“我当时开启箱子后,发现其为双层结构。内层密闭,层面仅有一个方孔,无论使用何法都难以打开。外层摆放着十几枚竹简,上书文字。”
李顾没想到竟然如此,赶忙问道:“竹简文字是否记载内层打开方法?”
“没有,上面书写如何保存《岐山略》。但这重点不在这些,而是最后一段叙述《岐山略》分为上下两卷,上卷为《岐山疏注》,下卷为《岐山甲注》。”
“原来《岐山略》只是书称。如今《岐山疏注》在我手里,那么箱子内藏既是《岐山甲注》。”
“我与你一样搞混《岐山略》与《岐山疏注》的关系。没想到《岐山疏注》只是其上卷。我们初次见面时,就怀疑你取得《岐山疏注》,今日终于证实我的猜测。”
“可惜为时已晚,你已无任何能力从我手中夺走《岐山疏注》。”
“你还是想办法如何逃出此地,以老夫看来,这里不像深藏那么重要宝物的地方。可能是苗人设下的圈套。”
“苗人同样从永绥追击而来,根本不晓得我们会来到这个大寨。”
秦慕兰见状,开口言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
李顾赞同其想法,燎然背起吕伯梓,既与秦慕兰往大树逐倏。树下遍地枝叶,却不见人,他们近看发现枝叶杂插不少箭矢,警觉望向四周。
这时,胡宜从树后探身而出,看到三人,急呼过来躲避。他们愣了一下,随之行去。
李顾见刘宗敏受伤倒地,急忙上前,只见其胸部与腹部各中一支箭,衣物染满血液。所幸箭矢力短,未及脏器,他迅速拔出箭头,包扎伤口。
胡宜左臂也中了一箭,自行处理妥当。侧面沐启丰背靠树干,腹部中箭,伤口太深,秦慕兰只能取出布条包覆箭头。她刚起身,空中无数箭矢迅猛射来,关键时刻,李顾伸手拉一下其手臂,躲开攻击。
箭矢袭来时,刘宗敏和吕伯梓原地不动,既被击中,二人晕了过去。李顾不知是何状况,“狐狸,周围有多少歹人?”
胡宜忙答道:“我不晓得,对方恐怕有数十人。”
李顾观察树前暗处,人影憧憧,忽闻一阵打斗声,利库玛闯入包围圈,直奔大树而来。
“利库玛,你刚才去哪里?”
“我本想至此援助,半途却遇见沐家侍从。其时他们被多名苗人追击。我上前攻击苗人,好让他们逃脱,没想到还是遭害,自身亦陷入苦战。可是不知为何,苗人忽然撤退,我才赶来这里。”
“现在情况危急,你照看这两名受伤之人。”言罢,李顾迈步奔至不远处一间木屋。
秦慕兰随其至此,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李顾看向前方,“太安静了,感觉不太对劲。”
话音未落,空中又现数枚箭矢,疾袭大树。利库玛立即伸手拉住两名伤者手臂,拖至胡宜身旁。他迟移半步,背部不慎中了两支箭。
李顾见状,窜出木屋,利库玛回身见到其身影,急言道:“此处危险,不要过来!”
“你背后中箭了,先待着别动。我来为你疗伤。”
“中箭?我为何没有感觉?”
李顾静呆原地,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利库玛曾说过自身有五感,那么应该存在痛觉。
不刻时,他眼前出现一道亮光,然后是两道,再是三道。并不刺眼,由远及近,好像是什么物体朝向这里移动。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跑!”
李顾迷糊之间,似乎听到秦慕兰的声音,随之而来,头部一阵刺痛,极力睁开双目,只见一片沙土聚拢在空中,愈来愈大,包覆整个大寨。
他忽然发现北面一个黑点,随着沙海倾袭击,其慢慢变大,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口枯井。
“我们赶快朝着南边跑去,跳入那个枯井。”言罢,他背起吕伯梓,迈步疾奔。秦慕兰与胡宜不明所以,他们并未看到什么枯井,却只能随其而去。
刘宗敏听到响动,惊醒过来,见此状,未及多想,既被利库玛扶起追上几人。沐启丰跑了没多远,体力不支,眼昏倒下。
秦慕兰转首看到沐启丰躺在地上,停下脚步,欲行迴。胡宜冲她喊道:“我们来不及了,再不走就成沙下鬼魂!”
几人相继跃入枯井,沙子流动很快,仍在昏迷中的吕伯梓脱离李顾肩背,急速下滑。利库玛想要抓住其衣领,却无用,很快不现影踪。就在这时,其他人不知为何忽然失去意识。
李顾苏醒之时,发现躺身洞穴。他燃起火折,秦慕兰、胡宜与利库玛睁眼见到亮光,迅速行来。
“狐狸,你身上的箭伤呢?”李顾察觉到诡异之处,立即起身走到刘宗敏与吕伯梓,其时二人躺在地上,胸腹与四肢均无伤口,“我们刚才中了苗人的蛊术与幻术。”
胡宜闻言既道:“我就觉得相当诡异,此前确实中箭了。可是你怎么晓得我们现在所见是否为幻象。”
“你说得不错,试一下就知道了。”李顾挥拳击向利库玛腹部,其人用手捂着肚子直喊疼痛。
秦慕兰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顾解释道:“利库玛刚才箭伤后未觉痛感,这就说明我们都中了幻术。但是幻术只会影响视觉和听觉,我们还有嗅觉和感觉,只因同时中了苗人所施蛊术,然而利库玛却没有。”
“确系如此。”胡宜从衣物内取出几颗药丸分发给他们,“我们还是先治疗蛊毒。”
李顾接过药丸,吃下一颗。随后走到刘宗敏身旁,将药末灌入嘴里。再效法让吕伯梓进药,却难以张嘴。他查看其身体,骨骼断裂,内脏损毁。应为高处掉落所致。
未久,吕伯梓吐了一口鲜血,缓缓睁眼,见到李顾为他疗伤,心生愧疚,沉思一阵,既道:“老夫此前就有伤在身,如今高处坠落,药石难继。那个箱子并不在故人处,而是在你们昨日所居木屋后院。不过确有故人,你替我转告他照顾老夫儿女。
他不停喘气,痛苦吟声,“我未能复兴鬼谷门,亦有负吕氏族人重托,叹兮!”
李顾只言会探望其儿女。不刻时,对方呼吸渐缓,直至断气。此时地面上苗人啸声大作,乱步戚顿,四处找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