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万刚刚直起的腰板又颓了下去。

波兰人的职业生涯太顺了，从青年队到波甲、再到波超、德甲。

几乎是两年一跳，未曾有所滞塞。

久而久之，莱万难免自傲，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拥有凌驾于全队所有人之上的天赋。

即便到了世界排名前三十，德甲名列前茅，甚至和“御三家”拜仁打的有来有回的多特，和真正的天才们同台竞技之时，莱万多夫斯基仍然这样认为。

他有和范佩西、本泽马、苏亚雷斯等人竞争九号位的资本。

甚至少年心性撩拨着他，挑战奥林匹斯山上那两尊不可一世的巨灵神也未尝不可。

直到这个赛季，赵羽的加盟让他意识到一句话的含金量。

天才如过江之鲫。

比他更年轻的赵羽拥有连他都只能望尘莫及的得分爆炸力，虽然其他方面的表现成色不足，但广阔的视野意味着随着赛季的深入和与队友配合更加娴熟，黄黑39号的表现势必会渐入佳境，与之相比，体能方面的短板压根不值一提，因为他才19岁，有的是时候来打磨自己的身体。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在和赵羽的竞争中落入下风，那个万众景仰的，站在场上就能够令人闻风丧胆的神锋如今呆坐在替补席上，正在成为别人大杀四方的注脚。

“嘘！”

进球后的赵羽跑到场边，对着勒沃库森远征军所在的看台方向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

他在示意那些聒噪的小日子安静。

《读卖新闻》的解说席愤怒异常。

赵羽的庆祝动作毫无疑问——可以用挑衅来形容。

并且这是多特蒙德的主场，在已经用超级杯和进球逆转球迷风评的情况下，威斯特法伦的拥趸会给予他们的当家射手最大限度的支持。

一时间，漫山遍野的嘘声针对客队看台袭来。

可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如果连细贝萌这样的新晋国脚都被赵羽无情倾轧，那么放眼四岛之国，还有谁能阻挡这名煞星？

答案是——没有。

【牛逼！！太解气了，这么多年一直被小日子按着打，如今总算出了个赵羽，把小日子当狗撵！】

【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转会籍啊？！我要看国足去巴西！】

【额，哪怕是来国足，一个赵羽也不管用啊，对巴西撑死比分从8:0变成8:2，足球又不是乒乓球羽毛球，一个人拖十个累赘也拖不动啊，不信你让梅罗来国足，进世界杯照样难如登天！】

……

现在只要是赵羽表现出色，球迷们都会把他往华足上面扯。

而且转换会籍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期间需要不少费用，足鞋肯定不会掏这笔钱。

所以球迷们只能祈祷，祈祷伟大且卓越的徐老板会不会当这个冤大头，把账单付了。

可问题是，徐老板有钱归有钱，人也不是傻子。

钱出了，人没捞到，会籍转过来了功劳是协会的，我图啥？

所以徐老板的诉求很简单，只要赵羽来恒太，我无条件支持并全额支付赵羽转换会籍的费用。

话说又说回来了，赵羽又不是巴里奥斯这种巅峰已过，需要给自己攒养老钱的末年球星。

一个前途无量，注定会铸就伟大的金子怎甘于埋没于荒漠当中？

……

电视机屏幕里，勒沃库森已经准备好开球了。

比分扳平后，双方球员的心态也出现了微妙的转变。

从天堂跌落的药厂众星明显更为急躁。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细贝萌被赵羽拖着走了两三步，赔上一张黄牌还目睹对方暴力轰开了莱诺把守的球门。

基斯林将球开出。

许尔勒接住足球。

这次迎接他的，则是主队铺天盖地的绞杀。

就连赵羽也全然不顾自己只有70的体能，不遗余力地高位压迫勒沃库森的防线。

在这般压迫下，药厂自乱阵脚，出现了失误。

第三十二分钟，托普拉克向前的直塞被京多安抢断。

后者第一时间交给身前的格策。

意气风发的少年在绿茵场上翩翩起舞。

在人群中快速摆动双腿。

犹如跃动的精灵。

一个、两个……

细贝萌和拉斯-本德接连被过掉。

那个被称作“德国梅西”的少年，正在用火热的状态证明，他配得上这个称号。

现场球迷开始呼喊起格策的名字。

下一刻，呼声变得更加狂热。

因为黄黑10号一脚手术刀传球，完成了和越位线前39号终结者的连线！

药厂中卫沃尔沙伊德条件反射般的出脚。

眼神中的炙热与野望一览无余。

今天球和人，你只能过去一个。

赵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在沃尔沙伊德大长腿即将触碰到皮球的刹那，快如闪电般向另一侧拨球。

简单而又高效的变向，就得到一个转瞬即逝的打门机会。

而就在左脚完成扣球的那一刹那！

赵羽的右脚紧跟着就抡了上去。

明明是原地发力，可沃尔沙伊德仍然听到了那声令他头皮发麻的爆响。

眼前的这小子的射术与力量结合的浑然天成。

近年来，沃尔沙伊德在德甲交手过的这些中锋中，只有巅峰克洛泽和马里奥-戈麦斯能给他这种压迫感。

莱诺的眼神死死盯着赵羽，可即便如此，面对这记力道和准度都无可挑剔的爆射，他还是只能目送球从他指尖前轰入身后的大门。

“GOOOALLLL！球又进了！2:1！”

“这球，莱诺已经尽力在扑了，能看到皮球在划过莱诺指尖时有一个轻微的变向！”

“但是，他仍然无法阻止赵羽在主场，大发神威！”

“梅开二度！代表多特蒙德，四场比赛打入六球！”

渣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水瓶往地上一甩，起身对着看台就是三拳轰出。

南看台的两万五千名多特死忠此刻更是将赵羽奉若神明，双手高高举起弯腰作膜拜状。

就连药厂主帅海皮亚和萨沙-莱万多夫斯基也只能笑着摇头。

今年的药厂倍儿搞笑，整了个双主帅带队。

这操作是致敬国足？外方教练组和中方教练组共襄盛举？！

然而这两记进球，却把勒沃库森这两个联合主帅都给打服了。

没办法，赵羽既没有过人如麻的脚下技术、也没有风驰电掣的绝对速度。

但人就是能进球。

此后的时间，药厂后卫盯防赵羽几乎是寸步不离。

哪怕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沃尔沙伊德都紧紧跟着，还差点尾随赵羽钻进了多特蒙德的更衣室。

就在这方严防死守下，赵羽的枪管方才被堵住。

可防守都倾注在赵羽身上，多特蒙德的其他好手就无暇他顾了。

第六十分钟，佩里西奇和莱特纳上场，继续冲击着药厂的防线。

五分钟后，胡梅尔斯接格策开出的头球破门，将比分改写为3-1。

一直等到第八十分钟，觉得大局基本已定的克洛普，才慢慢悠悠地动用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

体能见底的赵羽下场，莱万上场。

波兰人站在场边的时候，想的是——我他喵的能不能拒绝上场啊！

莱万没有C罗那种公然和主教练对抗并质疑的勇气，他也没有那么做的底气，毕竟和他竞争的不是整天把慈善挂在嘴边、十八岁啥水平二十三岁不进反退的拉什福德。

而是目前德甲射手榜第一的赵羽！

和赵羽击掌拥抱的时候，莱万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羽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交给你了。”

如果不是知道赵羽为人，莱万甚至觉得这句话是在嘲讽他这个替补。

可赵羽能有什么坏心思？

这赛季拜仁开赛已经三连胜了，卷土重来誓要重夺沙拉盘。

他只是希望莱万也能开张，帮多特多刷一些净胜球。

九号也不负羽神众望，在最后时刻打进了一个进球，把自己的联赛进球数提升到两粒。

这证明了他的实力，可却没有意义。

因为莱万的进球是锦上添花。

真正改变比赛走势的，是赵羽那两个雪中送炭的扳平球和逆转球。

看着被媒体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宛如众星捧月般享受聚光灯的赵羽。

莱万觉得自己的身份从“双子星”变成了“赵羽身旁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