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握着匕首的右手于半空中被截断，僵硬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所罗门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表情凝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破寂静的是吸血鬼肆意的大笑声，福克斯戏谑地观察着所罗门的表情：“你真以为我感受不到银器的气息吗？”

银器天然对吸血鬼一族有着致命威胁，作为生存本能他们对银器有着极度敏锐的感知，不过这一点却很有人知道。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吸血鬼抬起手，五根萦绕着血色的惨白手指猛地扎入所罗门的胸口，他刻意避开了要害，似乎有意让所罗门多体验一会濒死的感受。

“我想看到的就是你脸上现在这副绝望到极致的无力表情啊。”福克斯露出了畅快至极的神色，终于收获了最大的乐趣。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所罗门的精神似乎已经被彻底击穿，一向带笑的脸上流露出死一般的灰暗表情，而这也正是福克斯想看到的。

“绝望有点太快了，我还没好好开始折磨呢，就从他开始好了。”

吸血鬼像是对待木偶一样抓起艾登的头颅，他似乎对艾登的眼罩起了几分兴趣，用尖锐的指甲剐蹭了几下。

不能死。

目睹所罗门袭击失败，艾登意识到天鹰小队似乎要全员葬送在这里了。

不能倒在这里。

他感觉左眼仿佛燃烧起来一般，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就要冲破牢笼。

“把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弄瞎怎么样？”福克斯的手指在艾登完好的右眼打了个圈。

安娜，阿兰黛。

艾登的脑海里闪过了珍视之人的面孔。

“答应我了，明天千万不能出事。”

“要安全回来哦。”

灼烧般的异感从左眼蔓延至全身，将回忆和理性一同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定要活下去的本能占据了躯体。

“哈…哈……”喉咙深处吐出沉重的吐息，艾登下意识地张开嘴，某种冲动似乎要爆发而出。

福克斯似乎又改变了主意，用指甲挑开了艾登的眼罩：“不，我还是更想知道坏掉的眼球还能不能感受到痛觉。”

而让福克斯瞬间变色的是，在那只眼罩下，一只如同野兽般的猩红眼球正瞪着他，那绝非是该在人类身上看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松开手，一阵不应体会到的情绪从吸血鬼的心头冒起。

身体顺着重力自然地摔在地面上，艾登俯着上半身弓起脊背，如同野兽一般跪倒在地，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福克斯向后退了几步，和艾登拉开了距离，仿佛第一次看清他的面貌。

一种焦躁的不安在吸血鬼心头盘旋，让他有一种失去掌控的淡淡恐惧感。

不该是这样的，这肯定有什么问题。为了驱散心中隐隐的不安，福克斯挥手射出几道血箭。

无往不利的血箭打在艾登的后背，却看不到一点回应，如同石沉大海。

弓起的脊背一点点扬起，直到整个人朝天后仰，艾登闭着眼睛恍若无闻地扬起头颅，那副诡异的姿态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明明外表上和之前一模一样，福克斯却敏锐地感知到某种异变在这个人类体内发生了。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心中的不安不断扩散膨胀，占据了吸血鬼所有的心神。

该走还是留下？

福克斯少见地产生了逃跑的想法，但就在他纠结于是否要抛下已经得手的猎物时，跪坐在地上的艾登忽然睁开了眼。

猩红的眼眸骤然亮起，在那抹骇人红光亮起的瞬间，无数银白色的毛发如同疯长的野草将艾登吞没。

狼…狼人？

吸血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惊人一幕，他从未听说过人类可以变成狼人。

而且更让福克斯感到不妙的是，这个由人类转变而来的狼人，身上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他到底是人类还是魔物？

福克斯并不是没有遇见过狼人，在他还没跑到奥瑟兰之前，他常常能在野外遇见闲散的狼人，但从未有任何一名狼人能带给他如此不安的感受。

吸血鬼刚刚心生退意，下定决心远离这头古怪的狼人，艾登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嗯？等吸血鬼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狼人的利爪刺穿。

好快！吸血鬼心神一震。

即使状态不佳，福克斯没想到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攻击。

必须得逃。

恐惧在吸血鬼心底蔓延，源自本能的战栗让他一点带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滚！”

血色的魔法从掌心爆开，福克斯试着击退狼人，想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但艾登只是晃了晃身子便再度追了上来，这一次，他攻击的部位是吸血鬼的右腿。

右腿传来剧痛，身体的骤然失衡让福克斯险些摔在地上，好在他及时恢复了右腿的伤势勉强稳住逃跑的身姿。

怎么会？

久违的疼痛感让吸血鬼大惊失色，通常只有作为克星的银器才能使吸血鬼产生痛觉，这也是为什么福克斯会故意示弱的底气所在。

逃，必须得远离这个怪物。

福克斯生平第一次升出如此骇人的恐惧，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的是，此刻心底的情绪正是他最喜欢从猎物身上看到的表情。

一点都没有心思回击，已经吓破胆的吸血鬼只想尽快摆脱身后的怪物，但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他都未必能从狼人手下逃脱，现在的福克斯又怎么可能逃出艾登的追捕。

被身后传来的巨力扑倒，福克斯狼狈的摔在地上，他正要操纵起最擅长的血液魔法挣扎一番，却被残暴的狼人轻松地卸去了两只手臂。

“啊———”

福克斯感受到了生平体会过最大的疼痛，与之相比，之前被银器刺入手臂的疼痛都算不了什么。

失去双臂的吸血鬼看起来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他回头望向艾登，向他求饶起来。

“放了我，我们都是魔物，没有厮杀的理由！”

但回应他的，只有狼人亮起的森森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