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那句质问，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半秒。程澈已经打开后台日志，调出客户最近三个月的交互记录。

“是李总。”她低声说，“上周刚签了年度框架协议。”

我扯松领口，靠在椅背上，“看来我们之前的调整还没完全到位。”

她没说话，只是快速敲击键盘，将客户工单转为紧急优先级。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现在所有人分成三组。”程澈站在白板前画出流程图，“第一组联系客户确认具体问题；第二组回溯所有相关订单数据；第三组准备补偿方案和话术模板。”

我补充道：“重点不是解释，而是倾听。记住我们在茶餐厅学到的东西——他们需要的是被理解，而不是被说服。”

凌晨三点，会议室的灯还亮着。咖啡杯堆了一桌，墙上贴满便利贴。程澈揉着太阳穴，忽然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吗？”她翻着手中的报告，“那时候我们连方言都听不懂，现在倒成了半个本地通。”

我看了眼窗外，天边泛起微光，“变化比想象中快。”

她点头，“但还不够。”

第二天一早，我和程澈亲自去了客户公司。对方秘书让我们等了半小时，出来迎接的却是个陌生面孔。

“李总临时出差。”那人递来名片，“我是他的助理张小姐。”

我们对视一眼，跟着她进了会议室。桌上摆着几份文件，最上面那份印着竞争对手的logo。

“贵司的服务确实比之前有提升。”张小姐翻着资料，“但这次的问题……”

她的话音未落，手机震动起来。我看向来电显示，是小叶。

“林总，”电话那头声音急促，“您快看后台！”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打开系统。短短十分钟内，我们的客服评分上涨了0.8分，客户满意度突破历史峰值。

“怎么做到的？”程澈凑过来。

我指着一条条新回复，“你们看，这些客服开始自发调整语气了。不再是标准话术，而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对。”

她嘴角扬起笑意，“说明之前的培训见效了。”

回到公司时，团队成员正围在投影屏前欢呼。周扬举着手机冲我们晃，“刚刚收到三家新客户的签约意向书！”

“别高兴得太早。”我提醒道，“这只是开始。”

程澈却笑着摇头，“不，这是转折点。”

那天晚上，我们在江边的小馆子庆祝。老板特意送了一壶陈年普洱，说是贺我们开业大吉。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程澈抿了一口茶，“为什么当初坚持要自己开公司？明明在原来的地方也能做得很好。”

我望着江面闪烁的霓虹，“因为我想做真正有意义的事，不只是完成KPI。”

她轻笑，“听起来很理想主义。”

“可你不也是吗？”我反问，“不然怎么会陪我在南方重新开始？”

她低头拨弄茶杯，“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一边巩固现有市场，一边筹备新的拓展计划。程澈负责优化服务流程，我则专注于技术研发。

某天下午，我在办公室调试新上线的情绪识别系统。突然收到一封邮件。

“甲方愿意和我们合作。”我看完邮件内容，抬头看向正在批改培训材料的程澈。

她愣了一下，“真的？”

我点头，“邮件说我们的案例让她看到了外包公司的另一种可能。”

她放下红笔，走到窗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一道温柔的光痕。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现在会在哪里。”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至少不会在这间办公室里喝廉价速溶咖啡。”

她噗嗤一笑，“说得好像你现在喝得起精品豆一样。”

我们相视而笑，却被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周扬带着整个团队涌进来，手里举着饮料瓶。

“恭喜林总、程总！”他大声说，“咱们的第一家分公司要挂牌了！”

程澈看着热闹的人群，眼里闪着光，“这就是我们要的吧？一点点改变行业，哪怕只是很小的一角。”

我点头，“但每一步都很重要。”

庆典当天，我站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媒体和合作伙伴。程澈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紧张吗？”她问我。

“有点。”我承认，“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运营。”

她拍拍我的肩膀，“别忘了，我们可是连方言都能学会的人。”

剪彩仪式进行到一半，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北方市场的消息。

“林总，”视频里的负责人笑着说，“有个好消息——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国际品牌的独家代理权。”

程澈凑过来看屏幕，眼睛亮晶晶的，“看来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庆功宴结束后，我和程澈沿着江岸散步。夜色渐浓，远处的高楼灯火通明。她忽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她说。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崭新的蓝绳手链。

“我记得你以前那个。”她轻声说，“虽然褪色了，但那是起点。”

我接过手链戴上，手腕上的旧痕迹若隐若现，“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她靠在我肩上，“因为你值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封来自东南亚的商业合作邀约。

“看来今晚睡不成觉了。”我苦笑着解锁手机。

程澈已经快步走向办公楼，“我去拿笔记本电脑。”

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初入职场的清晨。那时的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

电梯门缓缓关闭，我按下顶层按钮。玻璃幕墙外，城市的灯光像星河倾泻。我知道，明天醒来，又会有新的挑战等着我们。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