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钥匙
第204章 钥匙
水生的身体不断下滑,她只能一次次地咬牙将他向上顶起,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她透支的身体和神魂,眼前阵阵发黑。
而我,躺在冰冷的石阶上,眼睁睁看着妹妹如同背负着泰山的蝼蚁,在绝望的泥沼中挣扎前行。巨大的无力感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将我吞噬。
皮肤下的焦黑裂痕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灼烧得更加强烈,仿佛有岩浆在皮下流淌。
额头上思朔的血符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我她正在承受着何等巨大的负担。
“呃啊...” 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试图挪动哪怕一根手指去帮她,回应我的只有全身骨骼和经脉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更猛烈的剧痛。
溶洞深处的风声呜咽着,刮擦声如同跗足在耳后,冰冷粘稠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蛛网,死死缠绕着艰难移动的思朔和水生。
那声音,那感觉,似乎因为他们的移动而变得更加...“兴奋”?
就在这时,思朔架着水生,踉跄着经过昏迷的赵绾绾身边。
赵绾绾依旧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石阶上,脸色灰败。
然而,就在思朔和水生靠近的刹那,她心口那点微弱流淌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极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强烈的、近乎“警示”般的波动!
那温润如水的白光瞬间穿透了湿冷的空气,甚至在思朔和水生身上投下了一层极其短暂、转瞬即逝的白色光晕!
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让艰难挪动的思朔猛地一滞!
她惊恐地看向赵绾绾心口,又看向前方那片越来越近、却依旧被浓稠黑暗笼罩的铜色反光区域。
白光剧烈闪烁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冰冷的注视感,如同无形的冰锥,从那铜色反光的方向...刺了过来?!
“绾...绾姐...” 思朔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这白光...是在提醒危险?还是...在指引方向?
“走...快走...” 水生沉重的身体又向下滑了几分,喉咙里挤出更模糊的催促。
他涣散的瞳孔里,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思朔看着水生死灰的脸,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再看向赵绾绾心口那迅速黯淡下去、却依旧执着流淌的白光。
巨大的矛盾几乎要将她撕裂。但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身后的风声和刮擦声,如同追命的丧钟!
她一咬牙,不再看赵绾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架住水生,几乎是拖着他,朝着那点越来越清晰的暗哑铜色反光,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呻吟和泥水溅起的声响。
终于,他们扑到了那片石壁前!
思朔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和水生一起重重摔倒在冰冷湿滑的石壁下,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水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彻底失去了意识。思朔也瘫倒在水生身边,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借着洞壁上那点微弱的、如同垂死萤火的惨绿磷光,还有赵绾绾心口白光刚刚剧烈闪烁残留的一点视觉印记,我终于看清了那暗哑铜色反光的全貌!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石壁!
那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厚重、散发着沉冷死寂气息的青铜巨门!
门扉深嵌在粗糙的天然岩壁之中,边缘被厚厚的、湿滑的墨绿色苔藓和灰黑色的淤泥覆盖、包裹,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只有靠近底部的一角,因为水流长期的冲刷和侵蚀,露出了巴掌大小的一片区域,才显露出那沉冷暗哑的青铜本色——正是我之前和思朔看到的那点反光!
门体表面布满了极其古老、繁复、早已被岁月和苔藓侵蚀得模糊不清的阴刻纹路。
那些纹路扭曲盘绕,隐隐透出一种不属于道门正统、甚至不属于林仙算阵的、更加原始蛮荒的诡秘气息。
门扉紧紧闭合着,门缝处被厚厚的淤泥和某种如同沥青般的黑色胶质物彻底封死,严丝合缝,仿佛亘古以来就未曾开启过。
而在两扇紧闭的青铜巨门中央,在齐胸高的位置,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凸起的圆形构件。
那构件同样由青铜铸就,直径约有两尺,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锈和污垢,中心处似乎是一个...深陷的、布满复杂凹槽的孔洞?
像是一个巨大而古老的锁孔,又像是...某种仪轨的枢纽?
这扇门,沉重,死寂,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岁月的腐朽气息。
它不像生路,更像是一座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墓门!
思朔瘫倒在冰冷的淤泥里,仰望着这扇近在咫尺、却如同天堑般无法撼动的巨大青铜门,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瞬间被巨大的绝望和冰冷浇灭。
“门...打不开...” 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和彻底崩溃的茫然,“...封死了...打不开...”
她徒劳地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了推那冰冷坚硬、纹丝不动的青铜门扉。
回应她的,只有指尖传来的、如同触摸万年寒冰般的刺骨寒意,和掌心沾上的、带着浓重腥腐气味的滑腻苔藓。
身后,溶洞深处那呜咽的风声和沉重的刮擦声,仿佛已经近在咫尺!
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无数根无形的冰针,瞬间刺穿了思朔最后的意志堤防!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绝望的泪水混合着泥水无声滑落。
她看着身边气息奄奄、彻底昏迷的水生,看着远处石阶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赵绾绾和苏南,最后看向我躺着的方向...
“哥...” 她发出了一声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微弱而绝望的呜咽。
思朔那声如同幼兽濒死般的绝望呜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残破的神魂里。
她瘫倒在冰冷的淤泥中,仰望着那扇近在咫尺、却又如同天堑般无法撼动的巨大青铜门,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
身边是彻底昏迷、气息奄奄的水生,远处是同样毫无声息的赵绾绾和苏南。
而我,只能像一堆被雷霆劈焦的烂木头,躺在冰冷的石阶上,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溶洞深处那催命的呜咽风声和沉重的刮擦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仿佛那黑暗中的“石像”巨兽,正拖着它沉重的身躯,一步步踏碎嶙峋的岩石,朝着我们这最后的“安全岛”碾轧而来!
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注视感,也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加重,死死锁定了瘫倒在门前的思朔和水生!
绝望,冰冷粘稠的绝望,彻底淹没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不...不能...” 一股混合着不甘、愤怒和守护的意志,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我这具残破躯壳的深处疯狂冲撞!
额头上思朔的血符传来前所未有的灼热刺痛,仿佛感应到我濒临崩溃的意志,那微弱的力量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疯狂地摇曳、挣扎!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思朔身上,钉在那扇散发着沉冷死寂气息的青铜巨门上!
那巴掌大小的、露出暗哑铜色的区域,那门扉中央巨大而古老的圆形枢纽,那深陷的、布满复杂凹槽的孔洞...如同冰冷的嘲弄。
等等...凹槽?!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电光,瞬间劈开了我绝望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