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采珠
第1章 采珠
【潜水枭泳,闭气游海,泅水技艺进度 1】
幽深水面之下,海水冰冷刺骨。
陈浊顶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穿行在珊瑚礁石之中,搜寻泥沙缝隙里可能存在的珠蚌。
任由眼前墨色字迹翻滚,神色平静。
却早已是习以为常。
从一开始的两眼茫然,不知此乡何处。
再到现在的坦然接受,甚至如同沉浸此道多年的老手一般,日日泛舟海上、下水采珠。
所用时间,却也不过是月余光阴罢了。
上辈子总是嘴里念叨着要逼自己一把,走出舒适区。
可却也只是停留在嘴上,从不曾落到现实当中。
现在回过头看看,所谓的拖延和迟缓,归根结底不就是四个大字——
还有得选!
“穿越月余,苦难的现实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但老天爷怎么就不能开开眼,顺便把我的‘穷’病也一并给治了!”
陈浊熟练的翻开一块沉石,心里忍不住直翻白眼。
不出意外,又是一次落空。
但余光在溅跃起来的沙尘中瞥到一抹红色影子窜出的同时,手掌还是飞速的向前一伸。
十分狡黠的避开这般拥有两个大钳子生物的攻击,按住后端一掐一拿,丢进了腰间的鱼篓里。
一套丝滑小连招,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谁能想到前世到死都没实现的大龙虾自由。
现在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就能吃到吐......”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吃的海鲜都快赶上自己上辈子的总和,陈浊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里是珠池。
大周九州三十六郡当中,濂州清河郡下的一大县。
但却也并不普通。
因其比邻南海,地域奇特,且盛产珠蚌的缘故。
自前朝起,便在此地置县,迁徙鱼户,下海采珠。
时到今朝,此般之景更盛。
且不说身下这人人可往的广阔南海,以及要人性命的断望凶池。
就是官营、私营的珠池大大小小,便有百余处。
当然,其中最出名,产珠最好最多的当属:金龙、青婴、红梅、乌坭、白沙、赤浪、黑砚这七处。
辖地广阔,人员众多。
外加依附他们而生的柴档、鱼铺、米市、盐场......等等之流。
俨然构成了这方秩序井然的小社会。
而采珠人虽是此地繁荣的基础,但却也无疑是地位最卑贱的存在。
不巧,陈浊家中便是世代采珠为业。
传到他这里,已经是三代单传。
而前身的老父亲操劳一辈子。
唯一的念想便是把他这个儿子脱了贱籍,送入官营珠池里当个小小干事。
本来一切都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可临了临了那管事又反悔,还要一颗大珠方可答应。
无奈之下,前身老父只好再次下海。
可这一去便是渺无音讯。
五天后,前身等回来的,便是一具被海水泡涨极难辨认的尸体。
他想要去找那管事找个说法,可人家直接闭门不见。
忧思过度,外加气愤之下,直接就随着去了。
等到陈浊睁开眼时,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副外有老父无钱安葬、内里米缸空荡荡的一穷二白场面。
幸好得前身父亲的老友白郊相助,借来一百大钱,方才将其草草安葬。
事后,迫于生计。
上辈子完完全全是一个北方旱鸭子的陈浊无奈,只能捡起前身父辈们的旧业。
下海采珠!
这其中艰辛困苦,说多了都是泪。
若非有穿越而来自带的神通相助,他怕不是早就在第一次下海的时候,就被一个浪头打翻,卷进了大海深处。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翻卷,继而又逐渐平息。
蔚蓝的海水充斥在眼前,耳边静谧一片。
唯有眼前一片光影舒展,铺陈出几行徐徐文字:
【技艺:泅水(小成)】
【进度:886/900】
【描述:泅水入海,憋气长吸;手脚灵活,如行陆中】
“快了。
明天再来上一趟,应该就能把进度推满。
光是小成的泅水技艺便让我这个旱鸭子变成浪里白条。
若是再有精进,想必水性必然又会大涨。
等到了那时便可离开早已不知被多少人搜刮过的近海,往深了处去。
说不得,便是那让人谈之色变的断望凶池亦也能去闯上一闯。
若能得一二宝货,改善生计不说,许还能去摸一摸传说中的武功......”
心里琢磨着事,陈浊忽然眼睛一亮。
珠神庇佑!
居然出货了。
身形向前一展。
快速往前方礁石底下一摸。
“哪里跑!”
一个巴掌大小的海蚌被他从下面轻巧的掏出。
蚌口刚刚合拢,吐出一连串小小的气泡。
脸上带喜,感觉自己憋气也到了极限,便拽动腰间绳索。
整个人同时也向上浮去。
......
海面之上,
浩浩碧波铺陈水天一线,微风吹动水波潋滟。
此时方方出了晚春入夏。
日头高涨,晒的海水都蒸腾起一抹烟霞,氤氲在这碧蓝波涛之上,如似人间仙境。
一条小舢板孤零零飘荡在这万里波涛之上,不见一人。
只有一条老黄狗蹲在船头,死死盯着落入水中,不见尽头的一条麻绳。
叮铃铃~
系在船中压舱石绳头末尾的铜铃突然被摇响,老黄狗一个激灵站起。
先是打量了下没入海水中的绳索,确认不是海中暗潮推动之后。
这才一下子跳到船头,人也似的站立而起。
拨动转盘,收回绳索。
十几个呼吸之后。
哗啦啦。
只见一个少年破水而出。
如同浪里白条也似,浑身只一条犊鼻裤。
先是将挂在腰间的竹篓往船上一放,然后轻巧的拉动绳索,一跃而上。
拽过船上的干净衣衫,囫囵吞抹了把脸。
陈浊搓搓手便是满脸期待的拿起了那枚近几天来,唯一采到的老蚌。
同陈父出海多年,身经百战,也是条老海狗的大黄适时叼过来一柄小刀。
顺手接过,便是往蚌壳里轻巧一插、一扭、一滑。
然后......
陈浊期待的神色便是瞬间塌了下来。
身子往船上一倒。
一把抓住大黄垫在身下,仰躺着。
“什么一朝得珠,富贵加身!”
“我呸~”
想到自己的一双连开了数十个珠蚌,却一无所获的黑手。
他自己也禁不住有些怀疑,难倒自己的运气真有这么差?
只转眼间便又摇了摇头,笃定道:
“哪有小孩天天哭,那有赌博天天输。
下次,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