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城的季阳约了褚相野，地点是之前去过的足浴会所。

此时季阳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你知道吗？职场上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人情世故。”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玩味。

诸相野坐在对面，眉头微微皱起。他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深意。

“我不太认同。”他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当初我就是不信这个邪，觉得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行。”

“所以你当初在基层待了那么久？”季阳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诸相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那能一样吗？我是去体验生活的。”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辩解。

季阳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修长的手指在烟身上轻轻叩击，“正因为你是抱着体验生活的心态去的，所以你才会不自觉地站在普通员工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他将烟递给诸相野。

烟雾缭绕中，诸相野接过烟，沉默不语。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打火机“咔嗒”的声响。

“你有没有注意过那些普通员工见到领导时的反应？”季阳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会刻意放慢脚步，甚至绕路走。有些人看到领导从远处走来，就会假装在看手机或者低头整理文件。”

烟雾在空气中缓缓上升，诸相野的目光跟随着烟雾的轨迹，若有所思。“确实有这种情况。”

“这就是问题所在。”季阳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们把自己框死在了一个怪圈里。不愿意接近领导，又嫉妒那些和领导走得近的人。每天抱怨着不公平，却从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止步不前。”

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诸相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换句话说，我当时也陷入了这种思维定式？”诸相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季阳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现在我问你，身为这个部门的头儿，你更愿意用谁？是那个你天天见面、了解其能力的人，还是那个你根本不熟悉的人？”

问题直击要害，诸相野一时语塞。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啊，那些所谓的'偶然'提拔，其实都是必然。”季阳重新坐回沙发，“那些人看似不巴结你，实际上却总是在你眼前晃悠，这不是更高明的手段吗？”

“我靠！”诸相野猛地站起来，酒杯被他带倒，酒液在茶几上蔓延，“你是说他们在演我？”

季阳不慌不忙地抽出纸巾擦拭着洒落的酒液，“每个人都在演戏，只是有的人演得更高明一些。就像陈欢。”

“陈欢？”诸相野愣住了，“他怎么了？”

“我敢打赌，”季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现在出去，一定能在这层楼遇到他。要么在洗手间，要么在棋牌室。”

诸相野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你是说......”

“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巧合。”季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尤其是在利益面前。”

诸相野重新坐下，专注地听着。

“每次我去基层视察，他都恰好在工作。加班到很晚的时候，走廊里就他一个人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季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一开始我还真以为遇到了一个工作狂。”

“后来呢？”

“直到有一天，我提前结束了一个会议，提前回到办公室。”季阳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的显示器上正放着电影，桌上摆着外卖盒子。而且从垃圾桶里的外卖盒来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诸相野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他平时......”

“对，他只是在我经过的时候才会假装认真工作。”季阳冷笑一声，“更可笑的是，他还专门研究了我的作息规律。知道我每天什么时候会经过他的办公室，什么时候会去开会。”

“这人够狠的。”诸相野感叹道。

“所以说，陈欢这个人......”季阳正要继续说下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诸相野站起身，“我去叫技师进来。”

“叫两个。”季阳比了个手势。

“两个？”诸相野一脸疑惑，“叫这么多干嘛？”

季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手表。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你妹妹他们在看电影，对吧？”季阳慢悠悠地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们一定会选《追凶纪事》。这部电影刚在韩国上映，咱们这儿根本看不了，但这里有。”

诸相野的表情逐渐凝固。

“电影时长127分钟，加上花絮不超过130分钟。”季阳继续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四个小时了，你说你妹妹会不会突然过来查岗？”

诸相野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妹夫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可怕得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诸相野下意识地看向季阳，后者却依旧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去开门吧。”季阳淡淡地说，“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要相信巧合。”

诸相野站在按摩房门口，迟疑片刻才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气息，季阳已经舒服地躺在按摩床上了。

“妹夫，你这也太熟练了吧？”诸相野走到床边，看着季阳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禁摇头。

季阳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有什么？来都来了，总得好好享受一下。”他拍了拍旁边的按摩床，“来，躺这儿。”

诸相野环顾四周，房间装修典雅，两张按摩床并排放置，床头还摆着各式精油和香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季阳旁边的床上躺下。

“你不怕小雨查岗啊？”诸相野侧过头，看着一脸惬意的季阳问道。

季阳伸了个懒腰：“怕什么？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这种地方讲究的就是一个技巧。”

“技巧？”

“对啊，”季阳神秘兮兮地凑近，“比如说叫两个技师，这可是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