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没错,肯定是霉菌干的!
第83章 没错,肯定是霉菌干的!
初秋的东京,薄暮早早降临。
新宿边缘那幢属于草野组的灰色建筑,如同巨兽遗骸般匍匐在阴影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警灯无声旋转,将肃杀的蓝红光线泼洒在拉起的警戒线上,映照着外围记者们焦灼的面孔和闪烁的镜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息——浓烈的血腥味顽固地盘踞在底层,其上又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被秋夜的冷风裹挟着,钻入每一个靠近者的鼻腔。
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佐藤隆介站在警戒线内,寒意并非来自深秋的夜风,而是源自脚下这栋建筑散发出的、直透骨髓的死亡气息。
草野组,一夜之间,竟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地破碎的尸骸。
一国之力查证真相的速度毋庸置疑,但结果带来的并非破案的释然,反而是更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课长,”
一名年轻刑警的声音在佐藤身边响起,带着极力压抑却仍微微发颤的尾音,“现场初步……清理完毕。”
他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夹,封面印着冰冷的“草野组事件·初步勘察报告”。
佐藤隆介接过文件夹,封面的塑料膜在警灯下反射出微光,像凝结的血痂。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消毒水也压不住的浓重血腥味,仿佛透过纸张渗了出来。
报告的第一页,是现场的整体描述。
文字冰冷,却足以在脑中勾勒出血肉地狱。
十六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弹孔撕裂了胸腔,刀刃劈开了颈项,钝器砸碎了颅骨……整个空间仿佛被无形的风暴彻底蹂躏过。
墙壁、天花板、榻榻米,视线所及之处,都覆盖着大片大片喷溅状、甩溅状、滴落状的深褐色血迹,层层叠叠,新旧混杂,如同一幅用生命绘就的、癫狂的抽象画。
断裂的肋骨折出皮肉,白森森的骨茬刺目惊心;破碎的脑组织粘稠地涂抹在移了位的矮桌边缘;一只脱离了手腕的手,五指扭曲地抠进了木地板的缝隙里,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翻过一页,是法医部门的初步尸检摘要。
佐藤的目光死死钉在一行字上:“所有致命伤……均系近身攻击所致,且攻击角度、力度、创口形态……高度符合由死者身边最近距离的其他死者手持的凶器造成。”
报告一页页翻过,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条或几条指向另一个在场死者、由现场物件造成的致命伤。
没有外来的武器,没有陌生的指纹,没有无法解释的弹头或弹壳。
DNA检测结果如同冰冷的铁幕,彻底封死了“外人作案”的可能性——现场所有人体组织、血迹、毛发,只属于草野组登记的十五名成员以及那对倒霉的夫妇。
夫妇俩的口供在分开羁押、多次心理施压和证据链印证下,基本可信。
草野组全员的信息,如同烙印般清晰地记录在警视厅暴力团对策课的庞大数据库中。
在日本社会严密的“暴力团排除条例”网络下,这种记录意味着全方位的“社会性死亡”。
名单上的名字,不仅本人会被限制开设银行账户、租赁高档公寓、签订手机合约、甚至进入某些娱乐场所,其直系亲属——妻子、孩子——更是成为无形的“贱民”。
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名字会被心照不宣地标注出来。
霸凌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同学的孤立、恶意的推搡、刻薄的言语是家常便饭。
更令人心寒的是教师的“无视”——不是没看见,而是不敢管、不愿管,甚至潜意识里认为这是“罪有应得”。
升学、就业?名牌大学和体面企业的大门,在背景调查阶段就会对他们紧紧关闭。
这种制度性的歧视,如同沉重的枷锁,让暴力团成员及其家人永远被排斥在“正常社会”的阳光之外。
他猛地合上报告,指尖冰凉。
法医部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刺目的无影灯下,不锈钢解剖台反射着冰冷的光。
资深法医中村彻也教授套着厚重的防护服,口罩上方露出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
他正俯身在一具解剖到一半的尸体旁——那是草野组若头辅佐井上虎庞大的身躯。
“佐藤课长,”
中村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嘶哑而疲惫,“你来看这里。”
佐藤强忍着胃部的翻涌,走近解剖台。
浓烈的福尔马林混合着脏器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
井上虎的胸腔已被完全打开,肋骨被器械撑开,露出下面一片狼藉的内脏。
中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块碎裂的胸骨,指向下方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心脏表面布满了狰狞的穿孔和撕裂伤,周围的组织呈现怪异的紫黑色,血管像过度充气又爆裂的水管般扭曲着。
“这些枪伤,”
中村用镊子尖端轻轻点着心脏上最致命的几个创口,“是手枪近距离轰击的结果,典型的创口,边缘撕裂严重。凶器确认了,就是现场发现的那把手枪,上面有草野太郎的指纹。”
佐藤盯着那颗破碎的心脏,喉咙发干:“所以……是草野太郎?”
“不止。”
中村挪开视线。
佐藤的目光转向井上虎粗壮的右臂。
小臂外侧,一道深可见骨、几乎将肌肉完全斩断的刀口狰狞外翻,创壁异常光滑,显示凶器极其锋利。
“这道劈砍伤,”
中村的声音低沉下去,“角度由上至下斜切,力度极大,几乎斩断尺骨。创口形态与现场找到的、染满血迹的那把‘关孙六’武士刀完全吻合。”
他将目光投向旁边实验台上一排排试管。
里面盛放着从不同尸体关键部位提取的液体样本,颜色各异。
“常规毒物筛查……阴性。酒精含量……部分偏高,但远不足以解释这种集体性的极端暴力行为。”
他拿起其中一支贴着“井上虎·脑脊液/血清”标签的试管,里面的液体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淡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