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当是这样才对......”

白仁肇咬紧了牙关，拼尽了全力想要再向前迈出一步却仍然无法做到。

“如果以我现在的性命修为连入室都做不到的话，那这位泰山剑派的宗师传剑天下的意义何在。”

被迫停下了脚步，白仁肇在内心中暗自腹诽，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此前一直处于身后，努力前行一男一女。

女子不必多说正是此前大放异彩的剑气高手傅蓉，而男主则是林掌门的徒孙，此前与傅蓉比剑落败的萧师兄萧动。

傅蓉此时原本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已然被剑气切割的千疮百孔，露出残破痕迹下泛着血痕的肌肤，但她依然向前走着，纵然汗浆早已浸透了内衬与头发，湿发黏在颈侧尚未凝固的血迹上，随她粗重的喘息起伏如墨色水蛭。

可即便如此，傅蓉手中紧握长剑的手指却依然沉稳有力，就这样将长剑当做了拐杖，一步一顿的缓缓前行着。

“真是个有毅力的姑娘啊，纵然性命远不如我，可竟然也能凭借着意志力走到与我并肩的程度。”

“不过接下来既然大家都无法继续走下去了，那么或许泰山剑派的宗师是在考验我们能坚持的时间吧”

白仁肇不由得轻叹感慨一声，可随即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傅蓉虽然身形因为剑意的重压与疲惫发出颤抖，先天一炁也几乎消耗殆尽，可在抵达了与白仁肇并肩的距离后，竟是仍然能继续向前迈步而进。

“这...这不可能啊。”

一瞬间，白仁肇还以为是场内压迫的阻力有所减少。

可等到自己想要继续迈步之时，那股磅礴的无法违抗的重压却仍然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肩头。

白仁肇陷入疑惑之中，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与傅蓉有所差距的地方。

无论是性命修为，还是剑术招式，明明自己每一项都超越了此时的傅蓉许多。

“嚇...嚇...”

就在白仁肇仍在思索之时，只见萧动喉咙间咕哝着急促的喘息声，似滚似爬的也来到了与自己并肩的位置。

萧动的状态比傅蓉更差，左肩处的青色劲装被剑气割开了一道三尺有余的血口。

发簪也被击落，一头乌黑的头发宛若乱糟糟的海草一般四散开来，被剑气割断的一节发丝，也已经混合着汗液与泥土，粘在了萧动干涸起皮的嘴角。

而白仁肇却眼睁睁的看着，就连萧动都迈出了超越自己的一步，随后并未向自己投来任何目光，只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青砖瓦房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

“我到底差在哪！？”

眼见纵然是萧动都超越了自己，可自己却只能呆在原地无法动态，一时间白仁肇也不由得有些破防。

此时此刻，虽然白仁肇内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对原因的猜测，但是仍然不愿意去接受，或者说是不想去面对，只是振奋着精神，冲着压迫自己的剑意发出嘶吼。

异人之间的许多战斗，尤其是涉及到意念争斗的层面，其效果和形式往往与围棋“手谈”类似。

哪怕两者此前从来未曾见过，此刻见面后也未发一言，但仅凭借这精神之间的交流与碰撞，便能够因此来明白彼此之间想要表达的含义。

“你的剑，没有心。”

面对白仁肇的疑问，空气在剑意的震荡下微微的产生了波动，随后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白仁肇的内心深处响起。

“我的剑怎么会没有心呢。”

听到这样的一个结论，白仁肇不由得神情微微恍惚了一瞬。

在自己幼年第一次练剑的时候，自己手中拿的还仅仅是爷爷所雕刻的一柄木剑。

如今风雨无阻，寒来暑往已经练剑十载从不懈怠，毕竟白骨宗镇派绝学便是这白骨七杀剑，这练剑的日子里，便寄托着白仁肇对未来光大门楣的夙愿。

若论剑术招法，自己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论实战经验，曾于东瀛生死搏杀也有数次。

无论如何，自己的剑中，也不可能不存在剑心和剑意才是。

“......”

空气中一片沉寂，白仁肇也不由得惨笑出声。

有些事情能骗得了别人，甚至能骗过所有人，但是唯独骗不了自己。

白仁肇扪心自问，其实对于剑道修行上，自己也不过是把剑当做了杀伐斗法的工具，是贯彻自身意图的手段罢了。

其实若是自己没有练剑，又或是白骨宗的镇派绝学不是这白骨剑，那么无论是练刀，练枪，还是乃至于练习法术，对于自己来说也都是相差不大的。

“你的剑都是别人的，没有你自己的灵性，所以只不过是单纯承载技巧的铁片罢了。”

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在白仁肇的内心深处响起。

“好了小子，今天老夫能让你明白这件事，那么你也不算白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且回去吧......”

白仁肇收敛了脸上有些凄凉的惨笑，换上了一副轻松肆意的模样。

“老先生，没有剑心，那便真的练不得剑吗？”

纵然未能像傅蓉与萧动一样继续前行，尝试成为这泰山剑派宗师的入室弟子，可就单凭这一句的指点，便当得起白仁肇一句先生。

“没有剑心便无有剑意，自是可以练剑的，但哪怕是你修炼的是与剑性命相交的法门，此生却也称不上剑修，也称不得剑仙。”

“你可知，只有剑修才有这宁折不弯的气魄，不然除非你的性命修为能高出我数倍，否则你在我的剑意笼罩下也必然是寸步难行。”

泰山剑派的剑道宗师一眼就看出了白仁肇修行的剑道法门，处于惜材的角度，不希望白仁肇年纪轻轻钻入牛角尖，便再一次开口提醒道。

“哈哈老先生，今日你便是错了！”

“腿长在我的身上，走什么路，向哪里走，怎滴就无法自己决定了。”

面对来自剑道宗师的劝解，白仁肇赫然大笑出声，纵然身体的骨骼与掌中的白骨剑都在宗师剑意的压迫下嘎吱作响，可仍然抬腿迈步向前，冲着青砖瓦房的方向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