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烬盘坐在绿洲中央的泉水旁，双手结印，异色双瞳微微闭合。他的呼吸缓慢而深沉，每一次吐纳都让周围的生之力微微荡漾，水面泛起细小的涟漪。

“灰烬……熔炉！”

赵无烬低喝一声，双手猛然合十！

“轰——！”

一股恐怖的波动从他体内爆发，暗金与灰白交织的烈焰瞬间包裹全身。他的皮肤、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在这一刻被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熔炉之中，接受最霸道的淬炼！

灰白色的火焰在赵无烬体表疯狂跃动，每一簇火苗都像是有生命的触须，贪婪地舔舐着他皮肤上残留的灰绿色幽冥纹路。

生之力的泉水在他周围形成漩涡，乳白色的雾气被烈焰蒸腾而起，在洞窟顶部凝结成细密的水珠又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他的幽冥右臂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覆盖表面的灰绿色晶体先是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接着像蜕皮般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带着血色的人类皮肤。

识海深处的暗金转轮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沉寂多时的齿轮重新开始咬合转动。这声音在赵无烬听来犹如惊雷，转轮每转动一圈，就有一道暗金色的波纹从眉心扩散到全身。灰烬道种在识海中剧烈震颤，表面那些被幽冥之力腐蚀出的坑洼处，正被生之力一点点填补修复。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形成了奇特的共鸣，就像两把锻造锤，一左一右捶打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呃啊——！”

赵无烬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带在极致的高温下扭曲变形。

七窍中同时喷出灰绿色的雾气，那是被逼出体外的幽冥杂质。这些雾气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骷髅头形状，发出无声的尖啸后又消散无踪。他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节节骨节重新排列，那两根已经刺破皮肤的灰绿色骨刺正被某种无形之力硬生生按回体内。

最恐怖的变化发生在内脏。透过半透明的皮肤，能看到他的心脏正在剧烈抽搐，每一次跳动都泵出大量混杂着灰绿色丝线的黑血。

这些污血从毛孔渗出，立刻被体表的灰白火焰蒸发。肺部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着，不断收缩膨胀，喷出大团带着幽冥气息的浊气。

就连骨骼也在发出细密的爆裂声，骨髓中的幽冥残留被生之力一点点置换出来。

暗金转轮突然加速旋转，转轴处迸发出刺目的金光。赵无烬的饕餮左眼瞬间被染成纯金色，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与此同时，灰烬道种表面的裂纹全部亮起，像是有熔岩在裂缝中流动。两股力量交汇的刹那，他全身的毛孔同时喷出细密的血珠，这些血珠在空中就被蒸发成血雾，又被生之力泉水吸引，在头顶形成一团旋转的血云。

“轰！”

无形的冲击波以赵无烬为中心爆发，洞窟内的藤蔓被齐根斩断，荧光苔藓成片枯萎。幽冥兽警觉地竖起耳朵，六条节肢深深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

它三对复眼睁到最大，倒映着那个被金白两色火焰包裹的身影——赵无烬的头发正在疯长，发梢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而发根却是暗金色。他的面部轮廓变得更加锐利，右眼终于褪去了灰绿色，恢复成普通的人类瞳色，只是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点幽冥的荧光。

就在蜕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泉水的乳白色突然开始褪去。生之力被消耗得太快，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见底。赵无烬体表的火焰顿时不稳定地摇曳起来，新生的皮肤上又重新浮现出细小的灰绿纹路。暗金转轮发出不甘的嗡鸣，转速逐渐减慢。

“不够...还差最后一步...”

赵无烬咬牙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饕餮道文在掌心亮起，形成一个小型黑洞般的漩涡。悬浮在头顶的血云立刻被吸入其中，化作精纯的能量补充进即将枯竭的生之力。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泉水已经完全透明，连钟乳石上滴落的液体也变得稀薄。

“砰！”

一声闷响，赵无烬单膝跪地，体表的火焰彻底熄灭。新生的人类皮肤上还残留着大片未褪尽的灰绿纹路，像是一张未完成的图腾。他的呼吸粗重如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幽冥兽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立刻被残留的高温烫得缩了缩头。

“没事...”赵无烬沙哑地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已经...排除大半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握紧。皮肤下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那些灰绿纹路正在缓慢消退。最明显的变化是幽冥右臂——虽然还保留着部分晶化特征，但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基本形态，只是指甲仍是漆黑的利爪状。

识海中的暗金转轮停止了转动，表面多出了几道崭新的纹路。灰烬道种也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只是核心处还有一小团顽固的灰绿色能量无法祛除。赵无烬知道，那是幽冥君主留在他体内的“种子”，除非找到更强大的生之力源头，否则永远无法根除。

幽冥兽突然用嘴叼起一颗掉落的生命果实，放在赵无烬脚边。果实的表皮已经有些干瘪，但内部仍流动着乳白色的浆液。赵无烬捡起果实，在指尖轻轻一划，浆液立刻渗入皮肤。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手臂流遍全身，最后那点灰绿纹路又淡化了几分。

如果能找到类似的生之力聚集地，或者直接追溯这棵树的来历，或许能获得足够的能量完成淬炼。

幽冥兽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低吼一声，用爪子在地面上划出几道痕迹——那竟是一幅简陋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光点，其中一个正是他们所在的绿洲，而另外几个……

——分散在洞窟世界的各个角落！

赵无烬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我们得去‘狩猎’生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