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洞窟深处，赵无烬背靠着一根布满裂痕的青铜柱，指尖燃起一缕灰白火焰照亮手中泛黄的古籍。

幽冥兽蜷缩在他脚边，六条节肢微微收拢，甲壳上暗紫色的纹路随着呼吸明灭不定，三对猩红的复眼不断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这里位于秘境二层一处坍塌的偏室，入口被赵无烬用饕餮之力催生的肉质组织巧妙掩盖，空气中弥漫着霉变与金属氧化的气味，偶尔传来远处岩层断裂的闷响——星陨台上的战斗余波仍在撼动着整个秘境结构。

“《玄煞魔瞳》...”

赵无烬的异色双瞳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异，左眼的暗金火焰与右眼的灰绿幽光同时聚焦在玉简上刻着的那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上。

这个瞳术玉简得自相柳城藏经阁七层，当初只是随手收进储物戒子，没想到此刻竟成了破局的关键。

赵无烬贴在额头上读取信息，不时发出惊叹声，里面每页都绘制着栩栩如生的人眼图案，那些瞳孔或是惊恐瞪大，或是痛苦紧闭，最诡异的是所有眼睛的虹膜上都刻着微型阵法，盯着看久了会产生被反窥的错觉。

幽冥兽突然用头拱了拱他的膝盖，甲壳缝隙中渗出几缕紫金光丝——这是他们在逃跑途中收集到的精神污染残留。

赵无烬会意，左手掌心向上，灰烬道种催动的白焰立刻将光丝包裹炼化，提炼出一滴晶莹的紫金色液体。

当这滴液体滴落在《玄煞魔瞳》的玉简上时，末尾一部分原本模糊的文字突然清晰起来，浮现出更多隐藏内容：“煞气分九品，下三品取凡人怨气，中三品夺修士元婴，上三品需弑仙戮魔...”

洞窟突然剧烈震颤，头顶簌簌落下碎石粉尘。

赵无烬的幽冥右臂条件反射般膨胀变形，灰绿符文在皮肤表面亮起防御光泽，但震动很快平息——星陨台的战斗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他低头继续研读，发现这门瞳术最阴毒之处在于能将被杀者的恐惧与怨念转化为特殊煞气，储存在瞳孔深处的“煞渊”中。而拥有灰烬之力的他，完全可以通过暗金转轮将这些负面情绪进一步提纯，炼制成更恐怖的攻击手段。

“正好试试。”

赵无烬冷笑一声，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贴着封印符纸的玉盒，里面装有那颗得自玉霄门修士的黯淡元婴。

原本应该灵气充沛的元婴此刻布满灰绿色斑点，那是被幽冥之力侵蚀的痕迹。

他按照古籍记载的手法，右手五指突然刺入元婴天灵盖，灰绿符文顺着手臂蔓延到掌心，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开始抽取其中精华。元婴发出无声的尖啸，面容扭曲成极度痛苦的模样，一缕缕黑红色的雾气从七窍中被强行抽出——这正是最纯净的煞气！

幽冥兽的甲壳微微震颤，六条节肢不安地抓挠地面。

它看到那些黑红雾气在赵无烬掌心凝聚成眼球形状，表面不断浮现出玉霄门修士临死前的记忆片段：剑诀手印、门派秘闻、甚至还有几式残缺的元婴级遁术。

最珍贵的是其中一段关于秘境出口的记忆——星陨台那口“星井”竟然是双向通道，只要能承受空间撕裂的痛苦，理论上可以从那里强行突破出去！

“还不够...”

赵无烬突然捏碎眼球状的煞气团，黑红雾气被背后的九头蛇法相一口吞下。

原本虚幻的第六颗蛇头——惑心之首立刻凝实三分，蛇瞳中浮现出与《玄煞魔瞳》书页上一模一样的阵法纹路。但距离真正练成第一重境界，至少还需要三个同等质量的元婴煞气。

洞窟深处突然传来细碎的爬行声，幽冥兽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甲壳完全变成与环境一致的灰黑色。

赵无烬收起古籍，异色双瞳锁定了声音来源——那是三只被精神污染变异的探路傀儡，外形像剥了皮的猎犬，暴露在外的肌肉组织上镶嵌着紫金结晶，显然已经被“那个存在”改造成了侦察兵。

“送上门的材料。”

赵无烬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站在最前方的变异傀儡背上。

幽冥右臂的骨刃精准刺入其后脑勺的结晶核心，饕餮之力瞬间爆发，将其中能量抽干。

另外两只傀儡刚转身扑来，就被突然实体化的惑心之首瞪了一眼——蛇瞳中的煞气阵法旋转，两只傀儡顿时僵在原地，它们简陋的思维被强行注入了超越承受极限的恐惧幻象。

战斗结束得快得惊人。

赵无烬踩碎最后一只傀儡的头颅，掌心多了三缕掺杂紫金光丝的煞气。

这次他没急着吸收，而是唤出暗金转轮，将煞气投入其中淬炼。

转轮每转动一圈，煞气中的杂质就被剥离一分，最终剩下的精华呈现出瑰丽的暗红色，像液态红宝石般在掌心滚动。

当这滴精华落入惑心之首的瞳孔时，整颗蛇头猛地昂起，鳞片缝隙间渗出黑红色的雾气，竟与洞窟中的阴影产生了共鸣！

幽冥兽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它感知到远处有大队修士正在靠近。

赵无烬也通过新练成的魔瞳捕捉到了能量波动——那是七个半步元婴期修士组成的搜索队，从服饰看分属不同门派，领头的赫然举着探测精神污染的罗盘法器。

他们移动轨迹很有章法，每隔百丈就有人停下布置预警符箓，显然是在进行地毯式搜查。

“来得正好。”

赵无烬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惑心之首的蛇信轻轻舔舐獠牙。他示意幽冥兽潜伏到阴影中，自己则故意释放出一丝气息。当探测罗盘的指针剧烈摆动时，领队的黄袍修士立刻打出警戒手势：“东北方三十丈有异常波动！可能是逃散的污染体！”

七人迅速结成战阵推进，却不知每一步都在魔瞳的监视下。赵无烬甚至能看清他们脖颈处跳动的血管，听到最年轻的那个剑修急促的呼吸声——这就是玄煞魔瞳的恐怖之处，视觉已经超越物理限制，直接捕捉生命能量的流动。

当第一个修士踏入陷阱范围时，惑心之首突然从阴影中探出，蛇瞳中的煞气阵法亮起妖异红光。

“啊——！”

黄袍修士突然抱头跪地，他的眼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最后炸成一团血雾。

其余六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同伴的颅骨内钻出黑红色的触须，疯狂舞动着朝他们扑来。最可怕的是这些触须上长满了微型眼球，每个瞳孔里都映照着他们内心最恐惧的画面。

幽冥兽趁机从背后突袭，六条节肢如刀刃般收割着陷入混乱的猎物。

赵无烬则闲庭信步地穿行在屠杀现场，每经过一具尸体就伸手抽取煞气。有个女修在临死前突然自爆元婴，狂暴的灵力乱流将洞窟炸出个大坑，却连赵无烬的衣角都没碰到——魔瞳早已预判了她全部的动作轨迹。

当第七缕煞气注入蛇瞳时，惑心之首终于产生了质变。

整颗蛇头完全实体化，鳞片呈现出金属般的暗红色光泽，瞳孔中的阵法进化成了三重嵌套结构。

赵无烬闭目感受着新获得的能力：现在他不仅能看穿幻象、预判动作，甚至能短暂操控修为低于自己的对手。最惊喜的是，通过灰烬之力的转化，这些煞气竟然能强化九头蛇法相的其他头颅——毒牙的腐蚀性、精神冲击的穿透力、甚至吞噬之蛇的容量都得到了显著提升。

“还不够...”赵无烬抚摸着幽冥兽甲壳上新增的伤痕，魔瞳穿透层层岩壁望向秘境深处。

星陨台的战斗波动越来越剧烈，说明七大派正在拼命阻止那个存在的苏醒。而根据玉霄门修士的记忆，秘境出口最多还能维持五个月稳定，之后再离开空间乱流会撕碎一切未达到元婴后期的生命。

幽冥兽突然叼来一块染血的玉简，那是从黄袍修士身上找到的作战指令。

赵无烬注入灵力后，立体投影显示出了令他意外的情报：七大派已经在秘境一层另外一边建立了临时营地，由三位元婴后期大修士坐镇，正在收拢幸存弟子。更关键的是，投影边缘标注了营地仓库的位置——那里存放着二十三个“净化玉棺”，正是用来隔离精神污染的珍贵灵器。

“机会来了。”赵无烬捏碎玉简，异色双瞳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如果能混入营地偷走一个净化玉棺，不仅能掩盖自己身上的幽冥气息，或许还能找到安全离开的方法。幽冥兽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用爪子在地上划出简易路线图——它竟然记得来时的每一条岔路！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时，洞窟深处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岩壁上的肉质组织大面积坏死脱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紫金结晶——整个秘境正在被那个存在同化！赵无烬的魔瞳看到空气中飘散的幽冥之力全部朝着某个方向流动，就像百川归海般汇入第七层的深渊。

“没时间了。”

他一把抓起幽冥兽跃入阴影，身形化作黑红相间的残影冲向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