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开局捡到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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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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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璃抬眼望去,小广场上,用木板搭建起一个高台,下面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高台上,几个眼神木然,身上不着寸缕的女子站在中间,脖颈处套着绳索,有黄种人,黑人,还有一个白人女子。

一个拍卖师正唾沫横飞地卖力地吆喝着。

“小姐,这是在拍卖奴隶,那几个都是女奴,多半是海盗掳来的战利品。”衎忠看了一眼,略带尴尬地向红璃解释。

段红璃心中了然,这种地方在殖民港口并不罕见。

此时上面的竞价已经结束,几个得手买家兴高采烈地上台,牵走了各自的战利品。

红璃轻叹一声,心里有些发堵,这些女子的命运她无法改变,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她刚准备离开,台上又牵上了一批新的拍卖品。

拍卖师高声宣布,“各位尊贵的先生们,接下来是重头戏,即将拍卖的,是'七省'号上的最凶悍的野兽。”

听到‘七省’号这个词,红璃脚步立马停住,目光扫向高台,落在台上刚牵上的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

那是一个黑人,他站在高台中央,像一座沉默的黑色铁塔,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极其强壮,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如同精铁铸造,但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鞭痕,有些是新伤,有些已经结痂。

他的双手被沉重的铁链锁在身前,双脚也戴着脚镣。

即使身处如此屈辱的境地,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射出的目光,依然充满了桀骜不驯的怒火和一种被困野兽般的狂暴,冷冷地扫视着台下的人群。

拍卖师的声音亢奋而充满煽动性:“各位尊贵的先生们,看看这个完美的货色,来自非洲丛林的雄狮,瞧瞧这肌肉!这力量!他可不是普通的奴隶,他之前是那艘‘七省号’上的水手!

没错,就是港口里那艘荷兰最强大的战舰上的。”

拍卖师特意强调了“七省号”,这立刻引起了台下更大的兴趣和议论声。

“这个黑鬼在船上打伤了几个白人老爷!你们知道吗?他把一个军官的肋骨都打断了,简直是个无法无天的野兽!”

拍卖师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描述一件惊心动魄的事迹,“按照规矩,他本该被吊死在桅杆上,但是,他的主人,觉得这样太浪费了,这样一头凶猛的野兽,处死多可惜?他应该发挥更大的价值!所以,决定把他卖到这里,卖给沙廉最刺激的‘铁笼’,让他去参加生死搏杀,给各位老爷带来最原始、最血腥的娱乐!”

拍卖师的声音陡然拔高:“想想看!让这头来自荷兰战舰的猛兽,在铁笼里撕碎他的对手!那将是多么壮观的场面,起拍价——五十两白银!”

台下的竞价声此起彼伏。

赌场的经纪人和一些寻求刺激的富人显然对这个“猛兽”很感兴趣。

价格很快就被抬了上去。

段红璃站在人群外围,目光紧紧锁在那个黑人身上。

他身上的鞭痕,他眼神中的桀骜,以及他来自“七省号”的身份,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这个黑人,或许就是一把打开那艘堡垒的钥匙!

“二百两白银!”段红璃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压过了场中的嘈杂,清晰地传到了拍卖师的耳朵里。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之前最高出价不少。

拍卖师和人群都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面容被兜帽遮掩了大半的年轻女子。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职业的笑容:“噢!这位尊贵的小姐出价两百两白银!还有没有更高的?二百两白银一次!二百两银币两次……”

“二百五十两银子。”有人出价。

“三百两银子”红璃毫不犹豫,直接报价。

“三百五十两.....”

“六百两!”不等那人说完,红璃毫不犹豫的把价格再翻了一倍。

“疯了....这女孩真是钱多人傻。”有人低声嘀咕着。

众人鸦雀无声,这个价格太高,都不再报价。

“六百两一次,六百两两次.......”

拍卖师环视一周,见无人再出价,特别是那几个赌场管事也觉得这个价格买一个可能被打死的奴隶不太划算,便猛地落锤:“成交!这位尊贵的女士,这头‘野兽’属于您了!”

拍卖师示意手下将那个黑人推下高台,带到段红璃面前。

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哗啦的声响。

拍卖师搓着手,谄媚地笑着,:“恭喜您,尊贵的小姐!您真是慧眼识珠。

不过,我得提醒您,这个黑鬼野性难驯,就像一头真正的野兽。

您买回去,可得小心看管,最好先用鞭子好好教训他几天,让他知道谁是主人,不然……”

他做了个危险的手势。

段红璃没有理会拍卖师的絮叨,她的目光落在黑人手腕和脚踝上沉重的铁锁上。“钥匙。”她简洁地伸出手。

拍卖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买家如此心急和大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挑出两把递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您真的要现在就打开?太危险了!我建议您先管教他几天。”

段红璃接过钥匙,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走到黑人面前。

黑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咆哮。

段红璃无视了他凶恶的眼神,动作利落地将钥匙插入他手腕的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手腕上的铁链应声脱落。

紧接着,她又弯腰解开了他脚踝上的镣铐。

沉重的束缚骤然消失,黑人猛地抬起头,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被更强烈的暴怒和一种被释放的原始力量所取代。

重获自由的瞬间,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

他根本不去想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为何要释放他,长久以来积累的屈辱、愤怒和狂暴的力量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带着一股狂风,猛地扑向段红璃。

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直抓她的肩膀,他要抓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让她成为自己逃出生天的筹码。

自己的兄弟们明天就会被绞死,他要脱身去营救。

“小心!”跟在段红璃身后的路易斯、衎忠等人脸色剧变,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要冲上来阻拦。

“别动!”段红璃厉声喝止了他们。

面对泰山压顶般的扑击,她没有丝毫慌乱。黑人那恐怖的力量和速度让她也感到一丝惊讶——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强敌。

她没有选择硬撼,而是深吸一口气,脚下生根,腰马合一,右手握拳,迎着黑人抓来的巨掌,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一拳击打在对方手腕的麻筋上!

“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黑人抓来的巨掌被一股奇特的劲力荡开,庞大的身躯被带得微微一晃,前冲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段红璃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手臂微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诧——他们都低估了对方的力量!

黑人晃了晃有些发麻的手腕,眼中的凶光更盛。

他怒吼一声,调整重心,再次扑来,这次是更加狂暴的熊抱,试图用绝对的力量将这个女人彻底禁锢!

段红璃眼神一凝。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裙装,可不想在打斗中被撕破。

就在黑人即将抱实她的瞬间,她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矮、一旋!

整个人如同游鱼般从黑人双臂的缝隙中滑了出去,巧妙地转到了他的身侧。

同时,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黑人粗壮的右手腕脉门,左手则顺势托住他的肘关节,腰腹发力,猛地一个旋身拧腰!

“喝!”一声清叱。

借力打力!

段红璃巧妙地利用了黑人前扑的巨大惯性和自身的重心不稳。

黑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旋转力量从手臂传来,整个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转。

“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身高近两米的巨人,被段红璃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段红璃单膝压在他的后背上,一手依旧牢牢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颈要害。

动作干脆利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的美感。

“服不服?”段红璃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黑人耳中。

黑人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泥土沾满了他的脸。

刚才那一下摔得他七荤八素,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体内蕴含的恐怖力量和精妙的技巧。

他尝试挣扎了一下,发现压在身上的力量如同山岳,扣住关节和要害的手更是让他丝毫发不出力。狂怒和桀骜在绝对的压制面前,渐渐平息。

他停止了挣扎,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含糊的咕哝,那声音里没有了暴戾,更像是一种认命的呜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段红璃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缓缓松开了压制。她站起身,退后一步,平静地看着他。

黑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晕眩的脑袋,身上的泥土和伤痕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段红璃,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之前的暴怒和凶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惊疑、困惑,以及……一丝被打败后的服膺。

他没有再扑上来,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

“跟我来。”段红璃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他们落脚点的方向。

黑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路易斯等人,又看了看段红璃的背影,最终迈开沉重的步伐,默默地跟了上去。

“上帝啊,红璃殿下力气真大!”路易斯一脸震惊,他见识过红璃的惊人战力,曾瞬间打倒三个海盗。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红璃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面对这样一个如山的黑人,路易斯也不敢正面与其硬拼力量,更别说凭借力量将其压服。

虽然他有信心,一剑在手,能瞬间割开黑人的颈动脉,毕竟这黑人力气虽大,动作破绽却不少。

看着前面不太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路易斯,黑子憋着嘴暗笑,虽然听不懂路易斯在嘀咕什么,但明显他又是一个被红璃暴力所震慑的人,就如自己之前一样。

落脚点是一栋约翰专门租下的院子。

段红璃让衎忠找来食物和清水。

黑人显然是饿极了,看到食物,眼睛都直了,但他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习惯性看向段红璃,在等待许可。

段红璃点点头:“吃吧。”

得到允许,黑人才像风卷残云般扑向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很快,堆的满满的食物就被消灭。

黑子在旁边嘟囔着:“这货真能吃,起码吃了三个人的份量。”

段红璃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等黑人吃得差不多了,速度慢了下来,段红璃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黑人抬起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地说了一个词:“奥……奥尼尔。”

路易斯懂得荷兰语,他主动充当翻译:“他说他叫奥尼尔。”

段红璃点点头:“奥尼尔,告诉我,‘七省号’上的情况。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被卖掉?”她问得很直接。

奥尼尔放下手中的食物,眼神黯淡下来,脸上浮现出屈辱和愤怒。

他指着自己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鞭痕,用半生不熟的荷兰语,配合着激烈的手势,开始讲述。

路易斯在一旁努力地翻译着,时不时需要确认一下。

通过奥尼尔的比划和路易斯的翻译,段红璃终于弄清楚了奥尼尔的身份和遭遇。

奥尼尔是“七省号”上的黑人奴隶。

十七世纪,奴隶贸易盛行,荷兰作为海上马车夫,也少不了涉足这个行业,每艘荷兰船上,都有不少黑奴。

这些黑奴都是从非洲大陆买来的,大多数都是部落之间战争的失败者。

这些黑奴在荷兰战舰上地位最为低下。

大部分黑人奴隶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苦役:搬运沉重的炮弹、火药桶,在底舱摇动绞盘,清理甲板,他们是船上真正的“苦力”。

但像奥尼尔这样天生神力、体格极其强壮的,则被赋予了另一项更危险但也更“重要”的任务——白刃战。

当战舰进行接舷战时,他们这些被武装起来的强壮奴隶,会被驱赶在最前面,充当炮灰和肉盾,用血肉之躯去冲击敌船的甲板,与敌人进行最残酷的搏杀。

他们是战舰上冲锋陷阵的“消耗品”。

“他们白人,把我们当畜生一样。”

奥尼尔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愤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总打骂、克扣我们的食物。”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船上黑人的悲惨处境。

冲突的爆发源于前几日一次欺凌。

奥尼尔并不是一个人被卖到船上,他还有几个同伴,也同他一起卖到船上。

众人相依为命,奥尼尔是武装奴隶,而他的同伴,没有他健壮身躯,只能做一些船上的杂役。

那天战舰行驶在风雨之中,甲板上满是水迹,黑奴们必须快速将甲板清洗干净。

有个同伴因为连日劳累,动作慢了点,就被几个平时就喜欢欺负黑人的白人水手责罚,还用鞭子抽打,被打得头破血流。

目睹这一切的奥尼尔,长久以来积压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我忍不了!”奥尼尔低吼着,猛地捶了一下地面,“我打了他们!”

他用手比划着,眼神中重现了当时的狂暴,“三个白人打倒了,一个骨头断了。”他指的是那个带头欺凌的军官,被他打断了肋骨。

反抗的代价是惨重的。

奥尼尔被当场制服,遭到了残酷的鞭刑,被打得奄奄一息。

按照荷兰海军的严酷军规,袭击军官和同伴,尤其是在战时,足以被判处绞刑。

但是,他的主人,却“舍不得”这笔财产白白损失。

处死一个奴隶没有任何收益,但把他卖到沙廉港的“铁笼”生死斗场,却能换回一笔不菲的银币。

于是,奥尼尔就被像货物一样送上了拍卖台,而他的几个同伴,尽管只是被欺凌的对象,却被牵连进来,将在明天吊死,尸体会按照惯例悬挂在七省号的桅杆上,用来警示黑人奴隶。

“我们在他们眼里,都是牲口,”奥尼尔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绝望。

段红璃静静地听着,眼神平静无波。

奥尼尔的遭遇是殖民时代奴隶命运的缩影,残酷而真实。

她关心的不是他的苦难,而是他提供的信息价值。

“奥尼尔,”段红璃等他情绪稍微平复,才再次开口,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熟悉‘七省号’吗?它的结构?守卫?弱点?哪里人最少?哪里最容易进去?”

奥尼尔抬起头,迎上段红璃的目光。

这个将他摔倒在地又给了他食物和些许尊严的女人,此刻的眼神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但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努力地回忆着,用他那有限的词汇和手势,配合着路易斯的翻译,开始描述那艘堡垒的内部世界。

虽然描述得磕磕绊绊、词不达意,但一些关键的信息,比如下层甲板苦力舱的位置、通往弹药库的狭窄通道、夜间哨兵交接班的大致时间、以及船尾某个相对僻静的锚链舱……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点点星光,开始在段红璃心中勾勒出一条模糊却可能存在的路径。

路易斯最终总结,“他毕竟只是奴隶,很多消息,他并不清楚。”

红璃接口道,“他说的这些消息很重要,至少我们大致摸清‘七省’号的状况。今夜我试着潜入七省号,看看能不能找到更有价值的情报。”

“主人,我能去吗?”奥尼尔用充满希翼的目光望着段红璃。“我想救出我的同伴。”

“你身体太大,目标太显眼,”红璃摇头“我去试试,衎能不能救出你同伴。”

她随即问道:“你知道他们通常会关押在哪里?”

奥尼尔沮丧地摇头,“我被提前带走,并不清楚他们被关在哪里。不过,你可以去找老凯南,他是七省号上的黑人厨师,会说英语。”

“有什么信物能让他相信我吗?”红璃追问。

“我被拖出来拍卖时,全身上下就只剩这条裤衩了。”奥尼尔无奈地摊手,露出一个憨厚的苦笑。

“你就告诉他,你是我的新主人,”他想了想补充道,“他……他会相信的。”

“好!”红璃果断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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