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青鸾折翼

湖泊如镜，倒映着漫天落英。罗云怀中的青鸾幼鸟发出微弱的啼鸣，翅膀上插着的穿云箭羽根泛着幽蓝光芒，正是天刀门独门毒药“冰魄散”的特征。黄雨跪在湖边，药箱散落一地，指尖颤抖着摸出解毒草，却在看清箭羽深入程度时，眼眶骤然泛红。

“别动。”她轻声安抚青鸾，却在触碰羽毛时，幼鸟受惊挣扎，伤口渗出的血珠落在湖面，竟凝结成冰晶。罗云按住鸟爪，掌心金纹注入生机，青鸾渐渐平静下来，却在黄雨用镊子夹箭时，突然发出悲鸣。

“疼就咬我。”罗云将手臂伸到青鸾嘴边，却见黄雨摇头，俯身用嘴叼住箭羽末端。她的发间木樨花簪蹭过他手腕，舌尖不小心舔到他掌心的金纹，触感柔软如蝶翼。罗云浑身僵硬，看着她闭着眼用力扯箭，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忽然想起幼时她替他舔舐伤口的模样。

箭羽“啵”地一声离体，带出少量金血。黄雨踉跄着后退，嘴角沾着毒血，却在罗云伸手替她擦拭时，轻轻咬住他虎口止血。金纹顺着伤口蔓延，将毒素逼出体外，她的瞳孔却在毒素清除后，闪过一丝迷茫——方才金纹入体时，她竟看见冰心兰与世界树根系交织的幻象。

“没事了。”罗云轻声说，指尖替她拂去嘴角血渍。青鸾忽然扑棱着翅膀，飞到黄雨肩头，用喙轻啄她发间的木樨花簪，像是在道谢。湖面上的冰晶突然碎裂，苏若雪的冰剑从水中破水而出，剑光映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交出灵宠。”她的声音带着寒意，“天刀门叛徒的赃物，我要带回处置。”

罗云张开双臂护住青鸾，却在此时，幼鸟突然啄向苏若雪发间的玉簪。那支曾被青鸾啄碎又用金线修复的玉簪应声落地，碎成三段，露出里面藏着的幽冥族密文——细密的咒文围绕着六芒星骷髅，正是矿洞杀手令牌上的图案。

黄雨的瞳孔骤缩，她终于看清，苏若雪玉簪里的密文与三长老书房的蚀心蛊母虫罐上的纹路完全一致。而罗云则注意到，密文边缘刻着的树状分支，竟与他掌心的金纹走向相同，仿佛幽冥族图腾与世界树存在某种隐秘联系。

“你果然是幽冥族的人。”罗云握紧断剑，金纹在剑脊上亮起，“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圣体血和世界树钥匙。”

苏若雪冷笑，冰剑挑起青鸾尾羽：“圣体血？世界树？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她的语气带着讥讽，却在触及罗云眼底的金纹时，声音微颤，“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无论是罗家还是幽冥族，都不会让你活着揭开真相。”

青鸾突然发出尖锐的啼鸣，翅膀拍落的荧光粉洒在苏若雪脸上，竟显露出她耳后隐藏的刺青——六芒星周围缠绕着世界树根系，与黄泉潭底的烛九阴残魂手环纹路一致。罗云想起细纲里的伏笔，终于明白为何苏若雪的冰系法术能克制幽冥族，因为她体内同时流淌着幽冥族与世界树的血脉。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黄雨的声音带着震惊，“所以才会帮我们，又故意保持距离……”

“闭嘴！”苏若雪的冰剑突然转向黄雨，却在触及她腕间的金纹时，剑尖偏了半寸，“再废话，就把你们一起扔进湖里喂鱼。”她弯腰捡起玉簪碎片，指尖抚过密文，忽然冷笑，“不过是些过时的咒文，能奈我何？”

罗云注意到她攥紧碎片的指节泛白，显然密文内容触动了某些回忆。青鸾趁机叼起半片碎玉，扑棱着翅膀躲到黄雨身后，玉片上的咒文在月光下发出幽蓝光芒，与黄雨药箱里的忘忧草荧光交织，形成诡异的图案。

“让开。”苏若雪的冰剑再次出鞘，却在此时，湖泊深处传来低沉的龙吟。湖水突然沸腾，一条巨大的水蟒破水而出，蛇信子带出的水雾中竟夹杂着幽冥族的血煞符。罗云本能地将黄雨护在身后，却见苏若雪的冰剑主动迎向水蟒，剑光中竟带着几分解脱的意味。

“走！”她大喊，“去陨星谷核心，找世界树祭坛！”

罗云抱着青鸾拽着黄雨狂奔，却在转身时，看见苏若雪被水蟒缠住的瞬间，发间的玉簪碎片发出强光，碎片上的密文与她后颈的刺青共鸣，竟在水蟒身上烧出世界树的虚影。这个画面让他心中震动，却没时间细想，只能朝着苏若雪指引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湖水声渐渐消失，黄雨忽然停下脚步，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却发现药瓶在刚才的混战中碎裂，药膏混着忘忧草汁，在她掌心凝成一枚绿色的药丸。青鸾低头啄食药丸，翅膀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羽毛重新变得光滑如缎。

“这是……”罗云惊讶地看着药丸，想起细纲里黄雨的草木灵体伏笔。

“别问。”黄雨将剩余的药膏抹在他手臂的剑伤上，“赶路要紧。”她的语气平静，却在触到他肌肤时，指尖微微发颤。罗云注意到她发间的木樨花簪已不知何时失落，露出光洁的后颈，那里有颗淡褐色的小痣，像极了他母亲玉佩上的星纹。

湖泊在身后渐渐远去，青鸾突然振翅高飞，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荧光轨迹。罗云望着轨迹的走向，发现正是细纲里提到的“陨星谷核心祭坛”方向。他握紧黄雨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想起她熬夜炼药的模样，忽然觉得，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夜色深沉，山脉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罗云摸出袖中的蜜渍梅子，递给黄雨一颗，却在触碰到她指尖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冰剑出鞘声——那是苏若雪的战斗信号，意味着她还活着。

青鸾在头顶盘旋，发出清亮的啼鸣。罗云望着漫天星斗，摸出母亲的星纹草绳，草绳与青铜钥匙再次共鸣，在他掌心投射出祭坛的方位。黄雨指着前方的雾气，那里有荧光虫组成的箭头，正是苏若雪常用的暗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出脚步。湖边的落英被夜风卷起，落在他们肩头，像是为这场冒险铺上的红毯。而在他们身后，破碎的玉簪碎片静静躺在湖边，密文与刺青的光芒渐渐消散，却在湖水中映出三人交叠的影子——那是命运的羁绊，也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