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贪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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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宛平拿人?一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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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是费了一番口舌的...”

听得李斌反问,杜县丞一脸讪讪的陪着笑意。

他不知道李斌忽然如此关心孙铭案是个什么情况,但他却明白。如果自己真敢答“是,他孙铭乖乖回家了”,那绝对是在冲着李斌贴脸开大。

在前面“知情不报”尚未过关时,再敢跳脸,那就是他杜峰AC数了。

而在另一边,听到杜峰话里的“口舌”,李斌只是无奈地轻笑摆头。

在这官员对百姓就是绝对压制的明代,“口舌”,往往只是这些儒家士子们习惯性使用的谦词。

口舌通常代表上手段;而上手段,往往就代表更重的刑罚,或是干脆不太能见光的手段。

至于真正意义上的口舌劝离...

你特么就是碰见海瑞当知县,估计都没戏。

毕竟,人只是不贪,不代表人不遵循儒家士大夫的这一套玩法。

同样,听到杜县丞的说法后,李斌也懒得去责问对方什么“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之类的狗屁问题。

李斌更加关心的问题是:似乎,这孙铭的表现,不像是受人指使告官的人啊?

在李斌原本的猜测中,这孙铭极有可能是嘉靖找来的“狗托”。

故意状告张太后的胞弟张延龄,以让嘉靖在夺权路上,获得更多的主动权,以及法理大义。

但如果孙铭是狗托的话,那么找他当托的人,大概率就是现在完全被嘉靖掌控的锦衣卫。而以锦衣卫的实力,想要在京师中保下一个人,又并不困难。

按正常的逻辑,想要人孙铭当托。不说许以重利,你最少得保证人家的人身安全吧?不然别人凭啥给你当托,帮你出头?

所以,如果孙铭是嘉靖的“托”,那么在他递完状子的那一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一个可以让嘉靖借题发挥的理由,他便送上了。

何必继续赖在宛平县衙,非要挨上一顿毒打,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而如果这孙铭,真就是一个被建昌侯张延龄逼到走投无路的普通人...

不好!

李斌心头瞬间一跳:

“这孙铭的案子,经手人有多少你知道吗?”

“这下官说不好。接状的书吏、刑房卫书办、承发房的书吏,再到顺天府那边...”

“以及县衙外的那些状师...”

顺着杜县丞的话头,李斌补充一声后。便直接拍案而起,边走向知县公廊外,边喊:“来人,备轿南城三里屯。”

若孙铭真只是他宛平治下的一个普通百姓,那他这状告建昌侯的案子,在经过这么多的经办流程后,大概率已经暴露。

一来,孙铭本身,估计没多少保密意识;二来,该案中每个环节的经办人,似乎也没有替他保密、遮掩的必要。

加之张家势重,李斌毫不怀疑,会有人为谄媚张家,而向建昌侯报信,通知他有人告他的事。

一旦消息走漏,那孙铭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今天,已经快六月过半了。

距离孙铭状告建昌侯,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客观来说,李斌现在才发现这个案子,才知道这孙铭可能遭到报复,已经晚了。

可无论是出于所谓的责任心,还是INTP那特有的探索欲,李斌都想往南外城走上一趟。去亲眼瞧瞧,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这孙铭,又是否真的遭受了建昌侯的迫害。

如果让自己见到,那孙铭完好无损,李斌便不会再管这个案子一分一毫;可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那孙铭已经被迫害至死、至残...

那这个案子,李斌说什么也要管上它一管!

在沼气工程大获成功,京师内的变化也沿着自己预先谋划的角度,顺利推进的当下。加上又坐上了正印官的位置,衙门里的人都得捧他、吹他,便是有意见,也得拐弯抹角地提出,而不能当面顶撞...

在这种生活状态下,李斌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膨胀心态。

虽还不至于催生出“我不是针对谁,而是在座各位都是煞笔”的嚣张,却也多少有点了“改变大明,似乎不过尔尔”的感觉。

便是那所谓的张家,所谓建昌侯,膨胀状态中的李斌,也敢碰它一碰...

...

...

轿子摇摇晃晃,轿子前方的仪牌左右摇摆。

这种晃来晃去的感觉,就好似那催眠。不一会功夫,便让李斌在轿内昏睡过去。等到清醒时,入眼便是一排正升起炊烟的农舍。

一里甲模样的老者,正紧张地侍立轿旁,等待着李斌下轿。

“宛平县民孙铭,可住于此?”

等那里长见礼完毕后,李斌开口问道。

一边问,一边扫视着眼前的这片村落。

一百多户人家的宅子,沿着村中土路延伸。各家后院往后,更有阡陌纵横,连接着他们平日劳作的农田。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不过是普通农村的模样。

可不正常的是,一听李斌是来找孙铭的。那里长的脸色骤然一变:

“回大老爷问,吾这屯里,没有...没有叫孙铭的人。”

“没有?”

李斌的眼神,从里长紧张的脸上,转移到身边的一名皂隶。

那被李斌盯上的皂隶立马开口:“回老爷,城南三里屯,就是这里。小人在京师生活这么多年,绝对不会找错地方。”

说罢,那皂隶便眼神不善地瞄向里长:“你这老东西,莫不是在诓骗大老爷?!”

“岂敢岂敢!就是再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骗老爷啊!”

本就因年岁大,从而在动作上显得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这会抖得更厉害了。在如狼似虎般的皂隶们,隐隐前压的逼迫中,这老人很快就顶不住了。

只听其“噗通”一声,跪在李斌脚边,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哭腔:“求大老爷开恩啊!”

“不是小人故意瞒着大老爷,只是那孙铭而今,已经被打得下不来床了。他还有妻儿、老母要养。这你们若是再将人拿去,他...他肯定是活不了了啊!”

“等会!”

那老者哭诉到一半时,忽然被李斌抬手打断:“什么叫我们再将人拿去?老先生,你可瞧好了,我们是从宛平县来的。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没有,没有!小人年轻时,念过两年书,识得些文字。定不会认错...”

“就是你们宛平拿的人,这一拿就是五日。”

“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走着出去,躺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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