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他？

炅明渊险些笑出声。不过魏行健此来，是在关心他。他纵然不需要这关心，也不好让魏行健难堪。

于是点头道：

“放心吧，魏城主。”

魏行健见炅明渊神色正常，也舒一口气。他笑道：

“也是。明渊你身份在这儿放着，怎么会害怕他。不过...”

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

“那位胡云公子，还是不要与他作对的好。明渊你不也是精神念师么？想换什么功法，还得指望这人呢。”

“噢？”炅明渊真有些好奇了，他问道：

“魏城主，这功法，实际上是道盟赠送给我师傅，以求庇佑的。我们这些人过去，只是走一个过场，给道盟一个体面而已。这你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

“那不结了。我换取功法，胡云还能拦得住我不成。”

“你太天真了，明渊。”

魏行健叹一口气。

“道盟虽然放出功法，但定然不想让我们全部都换走。越好的功法，对军功要求必然越高。

胡云公子有成先天之可能。这一批九重高手们都想在他面前刷个眼缘，故而这尖刀组杀妖兽获得的军功，恐怕绝大部分都会由胡云公子指定换取什么功法。

甚至连后面六重武者组成的一千六百人大军，其军功，恐怕胡云公子也要占据大半。

我虽然不是精神念师，但我想，就像地阶武学一样，每人需求的念师功法，恐怕也不尽相同。你把他得罪狠了，他故意不兑换你所需要的功法，又该如何呢？”

炅明渊轻笑一声，道：

“我想要什么功法，道盟还会不给我不成？”

魏行健一时无语。

他想着，如果我有一个天下无敌的师父，我会这么狂妄么？

好像......

会比这小子还狂妄。

但他没有这样的师父。

于是一时之间，魏行健忽然没有谈兴了。和炅明渊再说两句，就道别出门。

第二日一早，众人启程。

又经过几座城池，就出了玄霜总领。翻过一片高原，入目所见，是大漠戈壁。风一起，黄沙漫天。

等过了戈壁，枯草染的大地苍黄。天空是铅色的。寒风一刮，刮得漫天落羽。落到地上，白茫茫一片。

在无休止的大风里，这一队人马赶到苍茫巍峨的雪山脚下，闯入一片圆顶帐篷群。

这是玄霜阁极西之地，是与道盟相接之处。这一队人马在此休整。没想到，却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极西分领的先天长老，巴润。

他是草原上土生土长的汉子，身着羊毛做成的大氅，却赤裸着胸膛，露出长满毛发的铜黑皮肤。

饮罢极西之地的美酒后，第二日，他把穿甲带盾、背起背包的众人送到雪山的另一侧。

嶙峋山崖里，已等着一队人。那是道盟前来接应的队伍。

在巴润沉默的目光中，胡云领着众人在山崖间跳跃，跟着道门队伍，消失在白山黑水里。

“如果你们在道盟死去，不要怪我。”

巴润轻声道。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极其轻微的声音刚出口就被寒风吹散，本不可能有人听到。但高天之上坠落下来的一个人影却回应道：

“巴润，几个后天，怪你又如何。

不过，你同意和我们合作，真出人意料。

草原人在玄霜阁刀剑下跪伏已经很久了。我没想到，竟还有人记得一千多年前你们祖宗的荣光。”

巴润转头看向来人。那人一身玄黑，面容如青年，但那眸光如山间硬石一样苍老。

“孔圆，草原人的傲骨不是你能评价的。”

巴润冷漠地开口，问：“我们可以向天锋门献上效忠，但这不意味着我们是你脚下的一条狗。”

孔圆无所谓地笑笑，“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给巴润。又道：

“三枚，足够你从先天六重跨入七重了。甚至还能省下一枚，当送你的了。”

巴润接过，打开一看，三枚玲珑剔透的棱形冰晶静静躺在盒子里。他合上盖子，问道：

“孔圆，你为什么不用这等珍宝。”

“这东西，第一次使用会带有破障效果。我才两百岁，还是想摸一摸宗师的门槛，到时候再用。”

巴润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你父亲孔方能突破宗师，恐怕也是走的这条路径吧。”

孔圆不答，只是道：

“等逝川翁死了，你就带人杀入玄霜阁腹地吧。记住，所有典籍，应毁尽毁。霜榜天才，能杀尽杀。”

他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说天气很冷一般。

巴润缓缓打了个哆嗦，眼前仿佛看到他将造成的尸山血海。

他应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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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的谈话，炅明渊自然没有听到。他只听到前面道盟的队伍里忽然传来一声：

“各位玄霜阁的道友，这片雪山，崎岖难行。爬上爬下，难免绕路。不如，我们换一种赶路方式，如何？”

说罢，那二十人队伍竟然纷纷卸下背后折叠起来的一样物品。几根钢管被他们支撑组合，这物品愣时展开成奇怪的形状。

一个平板，上面罩一个流线型罩子。

炅明渊想起来，道盟核心弟子，都是精神念师。于是若有所思。

‘看起来像是战斗机的驾驶舱。应该是飞行乘具。’

果不其然，胡云嗤笑一声：

“不就是想飞么，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们坐着这流云罩，能不能追上我的速度。”

开口那人笑着道：

“胡道友想要比一比速度，我自然奉陪。只是我这些师弟们还要携带贵客，不能比试。”

胡云轻喝：“那就我们两个！”

话一出口，胡云双腿爆发巨力，身体猛地弹向崖壁外。在半空中，胡云背上的盾牌落到脚底。精神念力缠绕其上，瞬时间，庞大的推力让他的身影猛然撞开空气。

轰！

音爆声在山谷间回荡，远处山巅，白雪浪潮一般滑落。

道盟那人哈哈笑着，身形也猛地一窜，那被称为流云罩的物事跟在他身后。待升到半空，那人身形灵活地往流云罩里一坐，也轰然加速，追赶而去。

这此间，道盟剩下的十九人，一人找准一人，指着硕大的流云罩，齐声说：

“玄霜道友，请入座。”

那几个天天缠在胡云身边的精神念师们互相看一眼，学着胡云，也道：

“诸位，请与我们比一比速度！”

说罢，这几道身影也起飞而去。同时起飞的，还有他们身前的道盟等人。

留下玄霜阁一众人等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害怕。害怕在高空之中忽然被推落，那岂不是要摔成肉饼。

眼见道盟诸人隐隐面带讥笑，炅明渊知道，这是道盟弟子的一道下马威。

于是，他率先迈开脚步，笑着道：

“流云罩，我还第一次见。”

他坦然地坐进硕大的流云罩一侧，侧眸朝魏行健一瞥。

魏行健看到了。他咬咬牙，钻进另一个流云罩，强忍着对未知的恐惧，强笑着道：

“我可没有精神念力。托你们的福，今日，也看一看天上风景。”

炅明渊暗赞。

老魏，好样的。没丢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