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鬼手,柳庄
第39章 鬼手,柳庄
流云剑,脱胎于太极剑法,虽失了几分太极的浑圆厚重与四两拨千斤的极致霸道,却将“柔”、“缠”、“变”三字诀发挥到了新的境地。剑招如天上流云,聚散无常,变幻莫测,轨迹难以捉摸,称得上是一门极上乘的柔系剑法。
此刻擂台上,两位皆是以柔克刚路数的好手,一场别开生面的“柔术”碰撞即将展开,台下众人无不屏息凝神,想看看这“柔中斗柔”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那持软剑的青年气度不凡,对着李目豪抱拳行礼,朗声道:“在下林涛,家父林震岳。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言语间带着世家子弟的矜持与自信。
李目豪依旧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回了一礼,声音平和:“原来是林家少主,久仰。在下柳庄李目豪,请林少主赐教。”“柳庄”二字一出,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柳庄?没听说过啊!江湖上有这么个门派?”
“没听过?几十年前那个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鬼手’柳无色你总该知道吧?踢馆无数,抢夺各派秘籍,凶名赫赫!后来盟主震怒要讨伐他,他却突然人间蒸发了!这柳庄……十有八九跟那魔头脱不了干系!”
“嘶……若真如此,这李目豪会的恐怕就不止操云手一门了!林家小子危险了!”
“看他那气度,深藏不露啊……”
议论声中,台上两人已摆开架势。林涛手中软剑如灵蛇吐信,微微震颤,发出低吟。李目豪则双足不丁不八,双手自然垂于身侧,周身气韵圆融,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请!”林涛一声清叱,率先发动!软剑真如流云出岫,剑光并非直刺,而是划着奇诡的弧线,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剑尖颤动,笼罩李目豪周身数处大穴,让人根本无从判断其真实落点。
然而,李目豪的应对堪称神乎其技!他身形几乎未动,仅凭双掌和手腕的微妙变化,或拂、或引、或带、或拨!那看似无迹可寻的流云剑光,每每在即将触及他衣衫的刹那,便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粘稠柔韧的气墙,又似被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瞬间缠绕、牵引,剑势不由自主地发生偏转,擦着李目豪的身体掠过,连衣角都难以碰到!
流云剑虽柔,但其精髓在于“云无常形”,攻势连绵不绝,变化多端,追求的是以变化迷惑对手,寻隙而入。这与太极剑法“舍己从人”、“后发制人”、“借力打力”的深奥境界相比,终究少了几分内敛和以静制动的圆融,多了一些主动求变的“刻意”,动作幅度也相对更大。
数十招转瞬即逝!林涛已将流云剑的精妙变化施展得淋漓尽致,剑光如匹练环绕李目豪飞舞,台下看得眼花缭乱,喝彩连连。但身处其中的林涛却是有苦自知!他的每一剑都仿佛刺入了深不见底的云海,力量被无声无息地卸去、引导、扭曲。对方那看似随意的挥手拂袖,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牵引之力,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与人斗剑,而是在与整片天地角力!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鬓角与后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能这样下去!”林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身形骤然加速!这一次,他并非单纯的剑招变化,而是整个人与剑合二为一,如同被流云裹挟着,以一种极其飘逸却又迅猛的姿态,凌空扑向李目豪!人即是剑,剑即是人,身剑合一,气势惊人!
李目豪眼神微凝,双掌齐出,再次施展操云手,试图牵引这凌厉的合击。然而,就在他掌力触及林涛剑势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柄柔韧的软剑,在接触李目豪气劲的刹那,剑身猛地一扭,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李目豪的正面牵引,剑尖如毒龙出洞,直刺李目豪下盘!与此同时,林涛借着剑势被牵引又强行扭转的反作用力,身体如同游鱼般灵巧地一矮,瞬间欺近李目豪身前空门!
“好!”台下有人忍不住喝彩!这一下矮身突进,时机、角度、对自身剑势的利用都妙到毫巅!
寒光乍现!林涛蹲伏于地,软剑由下而上,如毒蛇抬头,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李目豪小腹!这一剑,刁钻、狠辣、出其不意!
电光火石间,李目豪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应和身体控制力!他整个上半身如同折断般猛地向后仰去,一个标准的“铁板桥”!软剑“嗤啦”一声,险之又险地擦着他仰起的胸膛刺过,锋锐的剑尖瞬间撕裂了他胸前的衣衫!
然而,林涛的杀招并未结束!就在李目豪后仰避过小腹一剑的瞬间,林涛早已蓄势待发!他借着蹲伏的姿势猛地弹地而起,如同蛰伏的猎豹扑向猎物!人在半空,手腕一抖,那刚刚刺空的软剑仿佛活了过来,剑身在极小的幅度内剧烈一颤,竟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硬生生扭转了九十度,由直刺变为横削,冰冷的剑锋带着死亡的呼啸,切向李目豪因后仰而暴露的咽喉!
这一下连招,从矮身突刺到弹起变招,行云流水,狠辣异常!台下惊呼声四起,仿佛已经看到血光迸现!
千钧一发!
李目豪眼中精光爆射!他后仰的身体并未完全倒下,而是在腰腹惊人力量的支撑下,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悬停。面对那横削咽喉的致命一剑,他竟不闪不避!
“噗嗤!”
一声轻响!并非咽喉被割开,而是那软剑的剑尖,狠狠地刺入了李目豪格挡在咽喉前的左臂肌肉之中!
但诡异的是,预想中的鲜血狂喷并未出现。那剑尖刺入的刹那,李目豪左臂的肌肉仿佛拥有独立生命般,猛地向内一缩、一夹!如同钢钳般死死咬住了刺入的剑身!软剑瞬间被卡死,进退不得!
林涛身在半空,全力一剑被如此诡异的方式锁住,力道用老,身形顿时一滞,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致命瞬间,李目豪动了!
他那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手臂并非直击,而是划过一个极其诡异刁钻、违反人体常理的弧线,手肘如同重锤,精准无比地狠狠顶在了林涛的下颌之上!
“砰!”
一声闷响!
巨大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林涛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仿佛要炸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一肘之力顶得凌空倒飞出去!
“噗通!”一声沉重的闷响,林涛重重地摔落在擂台外的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软剑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头晕目眩,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而擂台上,李目豪缓缓直起身。他左臂上,那柄软剑的剑尖依旧深深地嵌在肌肉里,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随意地伸出右手,握住剑柄,如同拔出一根无关紧要的木刺般,轻轻一抽。
“嗤——”
剑身带着一丝粘稠的暗红色被拔出。伤口处肌肉微微蠕动,竟然没有多少鲜血涌出!他看也不看那伤口,随手将林涛的软剑丢下擂台,正好落在林涛身边。那柄曾掀起流云剑光的利器,此刻黯然无光地躺在尘土里。
李目豪拍了拍胸前被刺破的衣衫,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人群,最后落在了排在林涛之后、那个独臂背刀的少年身上。
“下一位。”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展现了他诡异实力和狠辣手段的战斗,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