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菲菲的眼眶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弦般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三分。

看着她带了几分不健康的亢奋，这是双修了？就在这里？陈望潮有些疑惑。

倒是铁柱依旧顶着那对标志性的青黑眼圈，活像只没睡醒的熊猫精，与往日毫无二致。

“你们怎么在这儿？“陈望潮问。

“小师弟~~~“柴菲菲拖长了音调想要扑上来。

“好好说话。”陈望潮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眉头微蹙。

柴菲菲在距离陈望潮三步时猛地刹住脚步。

她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眼前的陈望潮明明还是那副清秀模样，周身却隐隐流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就像......就像站在暴雨将至的雷云之下，连皮肤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游走的天劫的威胁。

铁柱倒是浑然不觉，他一脸兴奋，就连黑眼圈都看起来黑红黑红的。

“望潮，你怎么一直在闭关啊。”

“有事儿？”陈望潮问道。

话音未落，柴菲菲手里的蜃影怼到陈望潮面前。

太乙玄罡符已经涨到……什么？陈望潮一怔，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饿出低血糖了。

自己竟然看见了四位数。

柴菲菲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在最高音处“铮“地一声劈了叉。

她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泛着不正常的血色，手指死死攥着那枚蜃影玉简，指节都泛了白。

“一千二百七十三灵！整整翻了……翻了……多少倍？“她喉咙里挤出嘶嘶的气音，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小师弟，你简直就是化神期的老神仙。“

陈望潮下意识后退半步。

柴菲菲此刻的状态实在骇人——她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连发髻都散乱了几缕。

她挥舞玉简的动作带着诡异的韵律，仿佛在跳某种狂热的祭祀舞。

“冷静点。“他忍不住伸手虚按，“柴师姐你没事吧。“

话未说完，柴菲菲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竟是要抓他的衣袖。

陈望潮条件反射地一躲，手拍在柴菲菲的手背上。

一团小火苗在柴菲菲的手背上燃烧，很快便熄灭。

两人同时僵住。

“抱、抱歉...“柴菲菲终于找回些许理智，声音却还在发抖，“我太……太……“

她突然捂住胸口，像条缺氧的鱼般大口喘息。

铁柱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笨手笨脚地拍她后背：“喘口气，你脸都憋紫了。“

陈望潮拿出自己的蜃影玉简看了下，当时均价47.5灵一枚买的太乙玄罡符，现在已经一千三以上了。

就在柴菲菲激动得浑身发颤时，蜃影玉简上的数字突然一跳——「太乙玄罡符：壹仟叁佰灵」

陈望潮瞳孔骤缩。

四千四百二十一枚符箓，按现价折算——五百七十四万七千三百灵。

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刹那，陈望潮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志得意满，只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天灵盖——这哪里是横财，分明是催命符！

“你们......“他声音发紧，“没跟旁人提起这事吧？“

“显摆？“柴菲菲突然发出短促的尖笑，“我现在连路边的流浪狗都不敢正眼瞧！“

她神经质地左右张望，压低声线：“你知道黑市上买一条炼气期修士的命才多少钱？三百灵！五百七十四万灵能雇多少杀手？“

铁柱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黑眼圈似乎更青了几分。

嘘，那就好，果然没人是傻子。

“就这么一直涨？”陈望潮有些疑惑，开始调出太乙玄罡符的走势图，看见其中有一段快速回调，直逼成本价。

但那之后就跟吃了药似的，一路不回头。

柴菲菲踮起脚尖，神秘兮兮地凑近陈望潮耳边，发梢都快要蹭到他的脸颊。陈望潮猛地后仰，一缕不受控制的火光“啪“地从耳畔掠过，将柴菲菲的一缕鬓发烧得卷曲起来。

“师、师姐...“他慎重的看了一眼柴菲菲，“说话不必贴这么近。“

柴菲菲触电般跳开半步，捂着焦卷的发丝，眼睛瞪得溜圆：“怪了！炼气三层破四层虽说是小瓶颈，可你这变化怎么这么大。“

她上下打量着陈望潮，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师弟，“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柴菲菲又小心翼翼地又退了一步，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方才靠近你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是闭关渡劫？杂灵根也不是不能升级，可你这也太怪了点。”

“柴师姐，你要说什么？”陈望潮也觉得有点怪。

可能是刚升完级，自己还无法掌控全部力量。

“对对对，我听我妈说。”柴菲菲又鬼鬼祟祟的想要靠近，但她还是自己忍住，“前面的仙兵养寇自重，其实魔族没入侵。说是魔族入侵，其实都是自己干的。”

“？？？”铁柱愣住。

这都行？！

陈望潮笑笑，这套玩意果然到哪都一样，除非和三体人一样思维是透明的才能避免这类事情发生。

但哪一种文明都有自己的缺点。

“可别的物资价格都回到从前，偏偏太乙玄罡符的一味草药出了问题，今年的库存都没了。”

“呃……”

陈望潮的腹中突然传出一阵绵长的鸣响，在寂静的闭关洞穴里格外清晰。

他揉了揉肚子，干脆开门见山：“我要去集市买几个馒头吃。你们是来取走份额的？“

铁柱的黑眼圈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他搓着手连连点头：“望潮，我那份想先取出来。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而柴菲菲却没说话，而是异常沉默。她倚在山洞的墙壁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往日那些烟视媚行的做派，此刻竟半点不剩。

“柴师姐？“陈望潮挑眉。

柴菲菲长舒一口气，突然站直身子：“走吧。“

她率先迈步向膳堂方向走去，“边吃边说，总不能饿着肚子谈钱。“

陈望潮卖了9张太乙玄罡符，“一会等灵石到了就转给你。”

铁柱笑嘻嘻的说道，“八千多灵石，我能买几个宝器，这回就不用担心大比了。”

“柴师姐？”陈望潮看着柴菲菲。

“我本来和铁柱说好，找到你，就到此为止。“柴菲菲突然敛了笑意，眉宇间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肃然，“但我方才想起母亲之前跟我说得话。“

“母亲说我灵根驳杂，心性浮躁，不是修仙的料子，吃不得辛苦。所以趁着我爷爷、外公还在的时候，医修界也有人脉，找个乘龙快婿。“

陈望潮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水光，但转瞬即逝。

“所以她送我去了合欢宗。“柴菲菲突然扬起脸，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说是既然修不成大道，不如找个厉害的医修双宿双栖，我用不上爷爷和外公的资源，他可以就行。这样我柴家也不算中落，省得以后我混的和铁柱一样惨。“

走出闭关的山洞，山风掠过，将她未尽的话语吹散在暮色里。

陈望潮望着她微微发颤的肩线，突然想起坊间那个传闻——据说柴菲菲把玄天宗医谷一脉从上到下都给双修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但柴菲菲此刻异常清明的眼神，却让他心头有些疑惑。

“我妈说，一旦遇到大气运的人，就不要犹豫。”

“柴师姐！”

“不是想要跟你双修。”柴菲菲好像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她马上解释道，“我不拿钱走人了，反正五千灵，我就当是这辈子最大的投资。”

“柴菲菲，不是五千灵，是十几万灵！”铁柱提醒道。

说到十几万灵的时候，铁柱的声音有些颤抖。十几万灵，足够他一个寒门子弟重新恢复祖上荣光。虽然不是全部，但可能性极大。

“哦，行啊，只要柴师姐你想好了就行。”陈望潮道，“对了，拍卖行的事儿还有谁能知道。”

“当然是天衡司那帮狗东西。”柴菲菲道，“他们的鼻子比嗅灵犬都好用。”

说到这儿，柴菲菲突然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惧色：“我听说......方阎王来找过你？“

“大师兄？“陈望潮下意识反问。

“嘶——“铁柱倒吸一口凉气，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柴菲菲更是浑身一颤，手中的蜃影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望潮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了然。

方寸山在王执事府上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胆寒——活生生剜了王执事的灵根，又当着原主的面将灵根卖给天灵阁。

这般手段，叫一声“阎王“都算轻了。

“说是我成了记名弟子。“陈望潮轻声自语，却见柴菲菲已经慌乱地捡起玉简，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两人同时闭上嘴，看陈望潮的目光也带着一些畏惧。

……

“卖了？”方寸山问道。

“只卖了几张，不到一万灵。”青衣修士回答道。

“这小子想干嘛？”方寸山蹲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设想过很多次陈望潮那个怂货出关时候的样子，很难想象连人都不敢杀的主，在看见自己有几百万灵之后，还能这么沉稳。

“有关于陈望潮的事儿，列为绝密。”方寸山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