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爵到澳洲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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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新几内亚保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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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考特不禁有些愣住,“阁下是指?”

“德国确实有意入侵新几内亚,昆士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德比显得有些疲惫,“可叹我还对新南威尔士州的申请不屑一顾。”

“这怎么可能?”时任外交大臣的格兰维尔忍不住问道:“我们在此之前也讨论过德国的立场,他们海军尚未成型,对南太平洋的野心应该不至于如此激进。”

“可是,格兰维尔,那已经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德比显得有些无奈,“西奥多·考珀伯爵传来的信息表明,以德国汉泽曼为首的财团,正积极推动戈德弗罗伊公司在萨摩亚势力的扩张。

而新几内亚,将成为他们南太平洋贸易链条上关键的一环,对德国资本而言,完成这个‘闭环’意义非凡,利润驱动野心啊。”

室内一片沉默,在场的各位内阁大臣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情报,但是德比的话还未说完。

他的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不满:“更棘手的是,我们还得替上一届保守党政府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德国人在斐济损失的利益,现在要求我们补偿——而昆士兰方面,竟然已经表示了赞成!”

“叛徒!帝国的渣滓!”哈考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白厅中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会议室内瞬间嘈杂起来。

威廉·格莱斯顿首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等了几秒,直到喧哗稍歇,才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首相的手势让房间迅速安静下来,连哈考特也喘着粗气,强忍着坐回原位。

“诸位,稍安勿躁。”首相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昆士兰的姿态,很大程度上是做给柏林看的,考珀伯爵为了大局,已对党内做出了相对的补偿。”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现在,还有谁认为昆士兰是叛徒吗?”

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哈考特脸上的怒容瞬间褪去,甚至闪过一丝尴尬。

威廉首相继续道:“真正的问题在于,昆士兰正与各个殖民地紧密联合,甚至,”他加重了语气,“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新西兰也已加入了他们的协商会议,从长远看,这种联合于帝国统治有益。

但此刻,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支持考珀公司在新几内亚南部的行动。民心所向啊,各位先生们,我们该如何应对新几内亚?是否对考珀公司的‘既成事实’予以追认?”

话音刚落,约瑟夫·张伯伦便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支持考珀公司在新几内亚的扩张,这符合帝国的长远利益。”

这毫不令人意外,这位自由党内的“激进帝国主义者”,其主张常让同僚觉得他更像保守党人。

但他话锋一转,带着强势说道:“然而,新几内亚绝不能全盘交由考珀公司掌控,帝国应该在那里建立正式的保护地,行使主权。”他环视一周,“帝国的利益,必须置于殖民地的利益之上。”

潜台词不言而喻:昆士兰的“功劳”可以表彰,但新几内亚的果实,也不能少了帝国的那份。

笑话,大英帝国可是母国,对殖民地的搜刮能算得上是侵占吗?明明是宣扬日不落帝国的荣光。

其他的大臣包括德比都面露赞同,新几内亚蕴藏铜矿和金矿的消息当然瞒不住他们这些政府官员。

先前是无利可图,无人愿意为一个荒岛去得罪德国或耗费帝国财力。如今?有矿藏弥补开发成本,又有悉尼协商会议达成的各殖民地分摊费用的决议,这等稳赚不赔的好事,大英帝国当然愿意彰显帝国的威严。

至于澳洲各殖民地所谓的“战略安全”诉求?那不过是顺带满足的添头罢了。

“看来诸位对追认考珀公司的行动并建立保护地并无异议。”格莱斯顿首相微微颔首,“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德国在斐济问题上的索赔申请,我们该如何回应?”

“我认为可以谈。”格兰维尔冷静地说道,“德国从我们兼并斐济开始,就一直试图将他们在斐济的土地要回去,那就如他们的意吧,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个‘联合委员会’对有争议的德国土地所有权进行重新调查。”

“有人反对吗?”威廉首相环视全场,无人出声,虽然张伯伦眉头微蹙,哈考特撇了撇嘴,但最终都保持了沉默,帝国的意志已然统一。

“很好,”首相对此事下了决断,“此事就此定案。政府将正式追认考珀公司在新几内亚南部的行动,并宣布在新几内亚建立帝国保护地,同时,授权外交部与德国就斐济土地问题展开谈判,成立联合委员会。”

......

1883年4月,伦敦唐宁街十号正式发布公告: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宣布新几内亚及其邻近岛屿为女王陛下的保护地。

在德国人基于斐济补偿谈判而保持的默许、而法俄又没有大的利益牵扯的情况下,这项声明迅速获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承认。

消息跨越重洋,飞抵昆士兰首府布里斯班。

而远在昆士兰的西奥多得到了英国方面的回复,瞬间心情大好,新几内亚虽然整体来说对澳洲各国意义重大,但是实际从地缘上来说,与之有密切联系的还是昆士兰。

换言之,昆士兰对新几内亚的渗透和掌控会比其他的几个州都要容易的多,更别提考珀公司提前在新几内亚南部做出的部署。

对新几内亚的控制足以使得昆士兰从普通的殖民地升级为“区域霸权”,显著的提升昆士兰的地位,也可为日后澳大利亚联邦的统一积累资本。

此等开疆拓土、奠定基业的盛事,自当庆贺。

是夜,布里斯班最豪华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华,将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映照得如同梦幻。

西奥多无疑是这场盛宴的绝对核心。他已不再是“首席部长”,昆士兰议会以压倒性多数通过决议,授予他“总理”的职位,原土地部长的职责,则被他顺势移交给了尤里。

此时的西奥多显得意气风发,即便是接连不断地应酬和套近乎也没有打扰他的好心情,他在宴会厅内不断的周旋,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兰德低声劝道:“阁下,您需要稍作休息。”西奥多点头,在兰德的搀扶下,他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向僻静的休息室。

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一踏入私密空间,西奥多身上端着的贵族架子瞬间卸下,他瘫在天鹅绒沙发里,带着满足的叹息。

两只猎豹无声地踱步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和腿,西奥多放松地抚撸着它们光滑油亮的皮毛。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让西奥多清醒了几分,兰德无声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确认后将来人放了进来。

是尤里。他显得有些担心:“西奥多,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喝了不少。”他走到沙发边。

西奥多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反而让他觉得头更晕了,他靠在沙发背上,声音带着醉意:“没事,尤里,只是......有点醉了。”

“但我还是开心的,尤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尤里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沉吟片刻后压低了声音:“西奥多......最近有些风声,在议会......甚至街头巷尾,都有些奇怪的议论。”

“哦?”西奥多挑眉,撸着猎豹的手未停。

“他们...他们说...”尤里显得有些难以启齿,“说你在教堂受到了神启...做了一个极其真实的预知梦...梦见了荷属东印度群岛...将有灭顶之灾降临,是一场火山引发的海啸?”他紧紧盯着西奥多的眼睛,

西奥多的动作微微一顿。休息室里暖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醉意似乎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了遥远的爪哇海。

他时常自问,会不会前世是庄周一梦,还是蝴蝶振翅?那他究竟是梦见了未来的蝴蝶,还是被命运抛回过去的庄周?

他缓缓睁开眼,迎上尤里探寻的目光,语气平静:“是真的,尤里。”

他仿佛在陈述一个如同日升月落般的自然规律:“喀拉喀托那座火山会爆发,远在布里斯班都能感受到它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海啸会吞噬沿岸的一切。荷属东印度,会死很多人,非常多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休息室里,却让人无端的升起了一丝寒意。

尤里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他死死盯着西奥多,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调笑或醉后的呓语,然而,他只看到了一片平静和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

他猛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兰德。兰德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尤里的心沉了下去。他想着西奥多来到昆士兰后的种种行动,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休息室里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猎豹低沉的呼噜声。

半晌,尤里才叹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那......恐怕粮食、药品、建材,还有运输船只,都需要立刻着手秘密准备了,不能等。我明天就传信给父亲,动用布坎南家族和我们在商界的关系网,开始分散、低调地囤积物资。”

西奥多闻言笑了起来,醉意似乎又涌了上来:“我们的小尤里,这么容易就相信我的‘疯话’了?”

尤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信不信另说!但准备这些东西总不会错,粮食可以储存,药品总有消耗,建材和船运永远都是紧俏货。就算,就算最后没用上,转手卖掉也亏不了多少,权当投资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我亲爱的总理阁下,你今年在布里斯班乃至整个澳洲上流社会的沙龙里,恐怕要被当作‘预言家’或者‘疯子’,嘲笑一段时间了。”

西奥多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兴味盎然,“那就让他们笑吧,尤里,你不仅不要阻止这些传言,还要想办法帮我推波助澜一下。”

“什么?”尤里愣住了,满脸不解,“这岂不是会暴露我们的囤积意图?引起注意或者抬价怎么办?”

“不会的。”西奥多摆摆手,“没人会真的相信末日预言。他们会把它当作一个酒后的笑谈,一个政客哗众取宠的噱头,顶多增添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他们传,让他们笑。”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自信与睥睨。

“当那一天真正到来,当火山灰遮蔽天空,当海啸的巨浪拍碎爪哇的海岸线......当一切都被不幸言中时,尤里......”

西奥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在休息室内回荡:

“事实将证明,谁才是手握真理,谁才是......天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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