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也有着明显的差异。门外人的敲击声沉稳有力，节奏分明，与哈德森太太轻盈而缓慢的敲击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年纪大约三十出头，性格沉稳内敛。

不知道是是否是超凡力量带来的附加效果，李诺感觉自己对于声音和画面的敏锐程度提升不少，他在脑海中勾勒出敲门者的形象。

身高和体型听上去倒是有些像罗伯特.格雷，但性格却与他熟悉的那个格雷截然不同。

“谁？”李诺整个身体紧绷着，低声问道。

门外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科林.克里维先生吗？我是您楼下206的邻居。哈德森太太说她跟您提起过我。”

那音色和语调，都与他记忆中的罗伯特.格雷截然不同。

李诺没有立刻应声，大脑飞速运转。

门外那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哈德森太太说您昨天提到了地板异响，也就是我房间天花板的问题。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特地上门致歉。”

道歉？李诺眉头微皱，心中暗忖，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相信是对方专门上门道歉。

他沉声回答：“不必了。只是偶尔有些声响，今天我再没听到，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还是坚持当面向您致歉，”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切，“因为在昨晚之前，我的房间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您现在方便开门吗？”

李诺眯起眼睛，语气冷淡：“抱歉，我现在正在休息，不太方便......”

门外之人却打断了他：“您请放心，我并无恶意。相反，我需要感谢您，昨天救了我一命。”

【这又是什么把戏？】

门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昨天我被困在一个邪恶仪式之中，我知道是您救了我。若不是您及时打断仪式，后果不堪设想......”

李诺微微一怔。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场景确实非常符合一个仪式现场。】脑中里诺.莱克说道，【报纸是时间象征，柜子是空间象征，这些老鼠是祭品，而他啃食老鼠的他......是能量导体......这的确具备一个邪恶仪式的要素。】

李诺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好吧，请稍等片刻，我需要穿戴整齐。”

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对方目前的说辞。

就算自己真的误打误撞救了他，自己当时可是抱着杀人的心思，对方或许也知道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感激”未免有些......虚假。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将话挑明，再躲在房间里也毫无意义，而且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这里。

对方显然也是一名超凡者，对于超凡者而言，一扇破旧的木门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

他本就穿戴完整，自然无需再换衣服。他环顾四周，房间内空空荡荡，简陋寒酸，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他将昨天换下的带血衣物藏在床下，至少从表面看来，他没有任何破绽。

大约三分钟后，李诺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右手紧握着外套兜里的炼金球。如果对方心怀恶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反正万能溶剂已经买来，不用也浪费了。

他缓缓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面容英俊，皮肤白皙，下巴上留着两撮微微上翘的胡须。

正是罗伯特.格雷。

“您好，科林先生。”气质内敛罗伯特.格雷朝他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浓厚的书卷气，“我是206房间的租客，克拉克.塞克。”

【他说出了另一个名字？并且看上去并不认识我。】

李诺礼貌点头：“您好，克拉克先生。”

自称克拉克.塞克却与格雷一模一样的男人说道：“方便让我进来坐坐吗？”

李诺侧身让开：“只要您不介意我的房间寒酸。”

克拉克步入房间，李诺在他身后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瓶酒。

“我平时在查尔斯公寓住得不久，屋子里老鼠很多，甚至吵到了您，科林先生，实在抱歉。这瓶白兰地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听到白兰地这个词，李诺心中猛然一颤。他警觉地打量克拉克的表情，确定对方面容平静，并无异样。

【奇怪，他明明五官和身材都与贪鬼格雷无二，但给我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脑海中，里诺.莱克提醒道：【极为出色的骗子能做到这一点。就像曾经的我。】

【不过......如果贪鬼格雷真是这样的人，那他何至于被我们骗得一无所有？】窃贼在心中补充道。

李诺淡淡道：“您客气了。”

对方没有主动挑明，他自然也不会摊牌。

“您看上去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不少。”短暂的沉默后，克拉克再次开口，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您是教会的官方超凡者吗？”

这么直入主题？

李诺一愣，面色平静，心却骤然紧绷，握紧了大衣口袋中的炼金球。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模棱两可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克拉克语气恭敬地说道：“我完全清醒后，发现房间几乎一尘不染，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想，您一定是一位高阶的官方超凡者，否则......否则不会这样轻易地化解了那个仪式......”

“......”

我是做了很久清洁好吗？李诺想翻个白眼，但他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高深形象，并未说话。

“当然您若不愿透露，我自然不会勉强。我知道官方超凡者在执行任务期间，需要隐藏身份。”

克拉克顿了顿，继续道：“我今天拜访，除了道歉之外，还有另外两件事。我知道您昨天下午进入了206房间，与失去意识的我进行了一场战斗，最后在我因为某些原因短暂呼吸停止时，拿着房间里的水果刀刺入了我的心脏......”

他稍作停顿，补充道：“两次。”

李诺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大衣口袋里握着炼金球的手已渗出一层薄汗，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放过对方任何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克拉克语气诚恳地说道：“所以，我专门上门来感谢您的。”

李诺：“？？？”

“您进屋时，我正在进行的那个......嗯，神秘仪式。这个仪式旨在获取某种力量......但很不幸，仪式出现了一些意外，导致我的意识发生了断层。我身上涌出的力量超出了我所祈求的范围，无法控制自己。”

克拉克捂住额头，声音带着后怕：“如果不是您及时出现，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我可能不仅会丧命，甚至会危害到周围的无辜居民。”

【这个世界的神秘仪式是不是就没有靠谱的？每一个都得出点岔子。】李诺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克拉克继续说道：“您的出现抑制了那种能量，救下了我和整栋公寓的住户。”

【太荒谬了，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相信这些？】

【......但在神秘学的世界，这倒并非没有可能。】里诺.莱克的声音响起，【还记得昨天他身体中散发出的，被你吸收的亵渎之息吗？他当时的状态，的确很像是仪式出了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和我当时仪式失败时，有些相似。所以搞不好真是因为你在他胸口刺了几刀，他才不至于被聚集在身体中的过甚的能量撑开身体，彻底死亡。】

李诺似懂非懂，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淡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在说：这些显而易见的小事，我不想再主动提起。

克拉克再次恭敬地行礼，强调道：“所以，我是真心非常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