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张家静得出奇。

我盘膝坐在屋顶，警惕地扫视四周。自从昨夜警报响起，整个张家都进入了戒备状态。虽然最后发现只是一只误触结界的灵兽，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晨雾中，一道人影悄然接近西厢房。我眯起眼睛，认出是张墨。他鬼鬼祟祟地在淮竹窗前停留片刻，然后迅速离去。

我悄无声息地跟上去。张墨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出了张家大门，向西北方的山林奔去。

有意思。

我保持着安全距离，跟踪他进入密林。张墨显然很熟悉这条路，在错综复杂的山径中穿行自如。约莫半个时辰后，我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洞口的结界对修罗之力毫无反应，我轻松潜入。洞内空间出乎意料的宽敞，墙壁上插着火把，照亮了中央的石桌。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金人凤，另一个赫然是大长老！

“东西带来了吗？“金人凤开门见山。

张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张家防御布局图，还有张玄陵的日常行程。“

大长老满意地点头：“很好。三日后，张玄陵会去祖祠祭拜，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东方孤月那边如何？“金人凤追问。

“老东西还在闭关，至少七日才能出关。“张墨阴笑道，“不过东方淮竹那边有些麻烦。她和张临渊的灵力共鸣越来越强，恐怕...“

金人凤猛地拍桌：“那个贱人！我待她如珠如宝，她却跟张家的小畜生眉来眼去！“

“冷静。“大长老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张玄陵和东方孤月。只要这两个老家伙一死，张家和东方家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黑狐大人那边怎么交代？“张墨突然问道。

我心头一凛。果然有黑狐参与！

金人凤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晶体：“这是传影石，已经记录了我们的计划。今晚子时，黑狐使者会来取。“

大长老略显不安：“你确定黑狐会遵守承诺？传闻她们最喜欢出尔反尔...“

“放心。“金人凤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已经献上了足够的'诚意'——三十个童男童女的精血。黑狐大人很满意。“

我胃部一阵翻腾。这些畜生！竟然用孩童的生命做交易！

“对了，“张墨突然说，“张临渊和东方淮竹似乎发现了什么。昨天他们的灵力共鸣引发了异象，据说两人都看到了前世记忆。“

金人凤脸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净灵与修罗的羁绊明明已经被黑狐大人斩断了！“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除掉他们。“大长老冷声道，“张墨，你负责在张玄陵的茶里下药。金公子，东方孤月就交给你了。“

“那东方淮竹呢？“金人凤眼中闪过病态的渴望，“我要活的。“

“随你处置。“大长老厌恶地摆摆手，“只要别耽误正事。“

三人又密谋了一阵才散去。我等他们走远，立刻来到石桌前搜查。在暗格里发现了几封密信和一个小瓷瓶。瓷瓶里装着黑色粉末，正是噬心散。而密信中详细记录了他们与黑狐的交易内容——金家和大长老掌控两家后，需每年向黑狐进贡百名修士的精血。

最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封信提到了我父母：“...如处理张临岳夫妇一般，制造修罗暴走假象...“

我双手微微发抖。这就是父亲被陷害的直接证据！

将证据收好，我正准备离开，突然感应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接近。洞口处，一个披着黑纱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黑狐使者！

我屏住呼吸，将修罗之力压制到最低。那使者走到石桌前，取走了传影石，然后突然停下，鼻子轻嗅：“奇怪，有生人的味道...“

我心跳加速，随时准备战斗。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兽吼，使者的注意力被转移。

“算了，可能是巡山的灵兽。“她自言自语着，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我长出一口气，迅速离开山洞。回程路上，思绪万千。大长老和张墨的背叛，金人凤的疯狂，黑狐的阴谋...最棘手的是，我该如何警告淮竹？直接告诉她，她会相信吗？

回到张家时，天已大亮。我刚踏入院门，就看见淮竹站在廊下，似乎在等人。

“你去哪了？“她直截了当地问。

我犹豫了一下：“侦查。“

“侦查什么？“

“金人凤的动向。“

淮竹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找到他了？“

我点点头，将她带到一处僻静角落，简要说明了所见所闻，但隐去了关于父母的部分。

淮竹听完，脸色阴晴不定：“这些证据呢？“

我取出密信和瓷瓶。她仔细检查后，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直视我的眼睛，“你们张家也有人参与其中，按理说你应该...“

“应该装作不知道？或者干脆加入他们？“我冷笑，“东方小姐，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不堪。“

“那你想要什么？“淮竹不退让，“救我父亲？获取东方家的好感？还是...“

“我想要真相！“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关于三百年前那对道侣的真相！关于为什么我们的灵力会产生共鸣！关于...“我硬生生刹住，差点说出“关于我父母的死因“。

淮竹被我的爆发震住了。片刻沉默后，她轻声道：“我也想知道真相。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交给张玄陵？“

“因为还不够。“我压低声音，“大长老在张家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没有铁证，贸然指控只会打草惊蛇。“

“所以你打算...“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直视她的眼睛，“三日后，金人凤和大长老会同时对我们两家的家主下手。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同时收集更多证据。“

淮竹咬了咬下唇：“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这是张家的另一个圈套。“

我怒极反笑：“好，那你现在就回东方家，等着给你父亲收尸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淮竹脸色刷白，转身就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等等，我道歉。刚才太冲动了。“

令我意外的是，她没挣脱，只是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

“淮竹...“

“我害怕。“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父亲中毒未愈，师兄背叛，现在又有什么黑狐...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示弱。那个清冷高傲的东方淮竹，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相信我一次。“我轻声说，“就这一次。如果我发现任何对东方家不利的动向，会立刻告诉你。“

她慢慢转过身，眼眶微红：“为什么帮我？张家和东方家不是世仇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是啊，为什么？因为灵力共鸣？因为前世记忆？还是因为...

“因为你救过我。“我最终说道，“在寿宴上，还有昨晚。修罗血脉讲究有恩必报。“

淮竹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判断我的话真假。突然，她伸手按在我胸口封印处：“还有一个原因，对吗？关于你父母的死。“

我浑身一僵：“你怎么...“

“共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片段。“她轻声道，“一个男人被锁在石柱上，喊着'临渊快跑'...那是你父亲，对吗？“

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大长老陷害他暴走杀人，然后亲手处决了他。今天我找到了证据。“

淮竹的手依然贴在我胸口，净灵之力温和地流动，缓解着封印的躁动：“所以我们是同病相怜。“

“可以这么说。“

我们相对而立，她的净灵之力与我的修罗之力再次自发交融，形成那种奇特的共鸣状态。但这次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温暖的联结感。

“三日后，“淮竹终于开口，“我会想办法潜入父亲闭关处保护他。至于你那边...“

“我会盯紧大长老和张墨。“我接口道，“如果可能，我会在行动前把更多证据交给张玄陵。“

“小心。“她收回手，共鸣随之减弱，“金人凤既然勾结了黑狐，恐怕不止噬心散这么简单。“

“你也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金人凤对你...有种病态的执着。“

淮竹面露厌恶：“我早该察觉的。以前他就总找借口接近我，送些古怪的礼物...“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我们迅速分开，装作偶遇的样子。

“临渊少爷，东方小姐。“一个侍女走来，“家主请你们去书房。“

张玄陵找我们？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书房内，老家主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们：“刚收到消息，金人凤在边境集结了大量金家修士。同时，我们派往东方家的使者被半路截杀。“

淮竹脸色大变：“父亲有危险！我必须立刻回去！“

“冷静。“张玄陵抬手制止，“东方兄闭关处有重重阵法保护，短时间内应该安全。更重要的是...“他看向我，“临渊，你昨晚去哪了？“

我心头一跳。难道跟踪张墨的事暴露了？

“我察觉到有人潜入，追踪出去，但跟丢了。“

张玄陵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追问：“大长老今早提议，趁东方孤月闭关，联合金家一举歼灭东方家。“

“什么？“淮竹怒目而视。

“我当然是拒绝了。“张玄陵冷笑，“但他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临渊，你最近可发现大长老有什么异常？“

机会来了！我犹豫着该透露多少，淮竹却突然开口：“张家主，我们有些发现。“

她竟主动将我们的发现和盘托出，包括金人凤、大长老和张墨的密谋，以及黑狐的参与。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这是信任的表现。

张玄陵听完，沉默良久：“果然如此。我一直怀疑临岳的死有蹊跷，没想到...“

“家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将计就计。“张玄陵眼中精光闪烁，“三日后，我会假装去祖祠祭拜，引大长老出手。你们二人负责保护东方家主，同时收集更多证据。“

“就我们两个？“淮竹皱眉。

“我会派心腹暗中协助。“张玄陵承诺，“但明面上人越少越好，避免打草惊蛇。“

计划敲定后，淮竹匆匆回房准备。我正要离开，张玄陵叫住我：“临渊，你信任她？“

我思索片刻，点头：“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一致。“

“小心。“老家主叹息，“修罗与净灵的羁绊比你想象的更深。三百年前那对道侣的悲剧，我不希望重演。“

我心头一紧：“您知道当年的真相？“

“只知道一部分。“张玄陵摇头，“当年那位东方家的女子并非死于修罗暴走，而是...算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等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所知的一切。“

离开书房，我思绪万千。三百年前的真相，父母死亡的谜团，还有与淮竹奇特的联系...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而三日后，一切都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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