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玄烨山，便也可见一大批亲传弟子洞府，就在这观剑台八面四方，围绕观剑台而建。

此为方便这些亲传弟子，随时领悟崖刻之上的历代掌门剑痕。

姜令寻摩一圈，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众多亲传弟子洞府当中，那座萧清婉的洞府。

毕竟太显眼了，身为本代亲传第一，虽说修为只八层，远比不上此山中众多困于九层巅峰，难以突破筑基的前代同门。

但她入亲传仅三年便八层圆满，天资骄骄，所居洞府自也是此地上等。

另外，她也是刚刚回山而已，此刻听到山中动静，已然愕然莲步轻曳，再度走出洞府，不解的望向下方无数弟子。

但也不需要过多询问，光从那些弟子激烈讨论中便知。

“姜令……与张玄道相约斗法？”

“他疯了？”

萧清婉愈发不解，宗门内鲜少有外门弟子斗法，毕竟外门仅练气一至三层而已。

这般阶段，尚未掌握什么精妙术法，更无什么战力可言，多是如凡人一般将灵力加持自身，以武技相斗。

这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了，张玄道，他能是姜令对手吗？

自取其辱！

不过这般想着，萧清婉忽而感受到一道目光，然而寻觅过去时，却发现那投来目光之人，已温温润润看向他身边新结道侣。

“无妨……不过宗门戒律惩罚罢了……师尊定不会坐视我受罚……何况宗内一向可以进献灵物换取减罚乃至免罚，大不了。”

姜令没再说下去，他是有很多宝材灵物，大部分都是三年前那件事剩下的，师尊没再要回去，他也不会傻乎乎送回给那些长老或宗门。

三年前那事也不知道师尊怎么解决的，反正那些筑基长老闹了一夜，等师尊失意走后，那些长老也悻悻而归，没人再提那些灵药灵材。

他也就拥有了材物用来研究嫁接杂交，确有不少收获，只是不方便拿出来示人。

否则也不会选择一个灵药宝材的副产物，百花玉露丸来发布征婚。

无论如何，不管是进献宝物换取免罚，还是让师尊出面帮忙摆平，最终都是让师尊抗雷罢了，这种事师尊没少为他做过，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何况，若师尊知悉我是为进境，而觅侣寻求双修之术……怕不是还要奖赏我，总之，不必怯惧！”

姜令握了握张灵宛纤手。

三年未见，而今一见面，便要从当年师兄师妹变为双修道侣，他暂时还有一些不适应，但总归是要将眼前女子视作发妻了。

何况，他其实原本也想过求侣张灵宛，毕竟这似乎是他在宗内的最佳选择。

二人本就有所牵绊，自幼知根知底，只是地位悬殊，修为差距过大，他只是一念过去，便立刻打消念头，再未想过。

却没想最终还是牵到了张灵宛，此女，他熟悉，而又有所感情基础。

故而这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二人已多有契合，许多话语一眼之间便可明悟，不需过多赘言。

所以最终张灵宛轻轻嗯了一声，只是小脸有些发白，她始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师兄……下手轻点。”

“嗯，我只校验他修为若何，让他知难而退，断不会下狠手。”

姜令伸手捏捏眼前姑娘滑润脸蛋，此般亲昵举动，已至少七八年不曾做过，此刻下意识而为，却又显得本该如此，一切都如幼时一般。

张灵宛娇靥一笑，放开他手。

而在观剑台之上，已有一名戒律堂长老峙立。

门人弟子以符诏斗法，此非小事，为避免门人相仿，则战时必有戒律堂长老主持，且战后也将由这位长老宣判罚禁戒律，当场下狱。

除此之外，除了符诏殿的斗法符诏，双方更还要经此长老之手，再签下一份胜负契书。

宗门不禁门下弟子打生打死，但某些弟子身后总有师承或是家族，为避免后续诸多杂事，这般契约是有必要的。

而契约一立，一切都有宗门居中掌控，任何双方背后之人不得在事后插手，否则莫怪宗门严惩。

而那战后便将罚禁的戒律，其实也相当于是在保护获胜的门人。

总之宗门戒律森严，为弟子考虑自也周到，不需要交战双方忧虑更多。

随着签下那一份契书，二者也获得了登上观剑台的资格。

此台原为修士观摩崖壁石刻，领悟剑道而造，平日人人都可来此观摩剑痕，同时也是天然斗法台，宗门但有战事，或是同门比试，也多是来此。

石台不大，十丈见方，足以练气期弟子施展身手。

张玄道仍如之前那般，气冲斗牛，眼白腥红，握着手中佩刀跨入台上，占据左侧身位。

姜令自也在众多子弟呼喝中，拾步踏上台阶，步入石台右方。

此台上多有历代掌门或弟子刻印剑痕，并不平整，甚至亦有诗兴大发者在此题下剑诗，整座石台以别样精金石铁打造，仅凭练气期，难以伤毁。

姜令多留意了几眼台上刻画，相比起几年前来此时，这台上又多了几道刻痕，不知是哪位亲传师兄剑道精进，不过看那剑痕娟秀，宛如古字婉转，怕不是个女修……萧清婉？

姜令摇摇头，对那女子，他已无多情，终究只是个过客罢了。

哪怕幼时曾教导她修行另一法门，只六岁便踏入练气，但终究她还是舍弃了造化本元道，而改修灵根道。从那时起，他们便该算有缘无分了。

至于他自己……

姜令瞧一眼自己左右手。

他确实有些事连师尊也不知晓，便譬如那种造化本元修法。

他也确实三岁练气，而后不通修行法门，桎梏于练气一层。

至入门后，他获得宗内修行功法，得以明悟修行前路。

但那修行前路，却乃以灵根引动体外灵气修行，与他幼时自悟的领悟天地元法的修行道路不同，故而他修行艰难，时常迷惑于该修本元法，还是该修灵根法中。

可本元法需天人交感，水到渠成，极为注重契机灵缘；而灵根法，则只需按部就班根据功法修行即可。

他双法同修，两相纠葛，终至两道皆至练气三层，而后寸境未动。

若要突破四层踏入中期，那种本元法需极大契机，而他一直不明白那契机是什么。

至于灵根法道，则也似乎被本元法禁锢，难进分毫。

就好像一堵石壁，横亘眼前，这石壁无限高无限远，欲突破只需穿墙而过，可这墙始终穿不过去。

缺了什么呢？他想了六年，想不通答案。

如今也不需要再去想，他已择定前路，血脉子嗣，香火造化，只待三年后降下机缘。

而今，姜令负手看向对面早已等之不耐的张玄道：“出手吧，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