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亡到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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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比赛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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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的火把在晚风中摇晃,将影子拉得老长。

路路攥着袖口往场中走时,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派翠克的大嗓门早就在里面炸响:“都围过来!

让新人亮亮新学的土系魔法,明天对抗赛可不能掉链子!“

他扒开人群缝隙,看见派翠克正用剑鞘敲着石墩,古铜色的手臂上还沾着下午打磨武器的石粉:“路路,发什么呆?

站中间去!“

路路喉结动了动。

颈间的水晶坠子贴着皮肤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他记得今天上午战术课上,奥斯夫偷偷塞给他的笔记:“土系魔法要稳,像老树扎根,急不得。”可此刻,演武场四周二十多双眼睛盯着他,连风里都飘着铁锈味(不知谁的剑没擦干净),他的指尖刚触到地面,就觉得元素感知乱成了麻团。

“起!”派翠克吼了一嗓子。

路路咬着牙推元素力。

他看见地面的碎石微微颤动,可那股劲儿刚涌到胸口就散了——原本该拔地而起的土墙只堆成个小土坡,活像被踩扁的面包。

“噗。”后排传来一声闷笑。

“这就是你说的‘新学的’?”派翠克的剑鞘重重磕在土坡上,震得碎石蹦起来,“我家老母鸡刨坑都比这像样!”

路路的耳尖瞬间烧起来。

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喉咙像塞了团湿棉花——昨晚他在宿舍偷偷练了七遍,每回都能堆出半人高的土墙。

可现在,那些元素力仿佛被谁抽走了线,软塌塌地瘫在土里。

“吵什么?”

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劈开嘈杂。

路路猛地抬头,看见西罗正扶着门框站着。

他没穿斗篷,月白里衣外罩着件银线锁边的短甲,额角的药贴在火光下泛着淡蓝,连睫毛投下的影子都带着病气的薄。

“太子殿下!”派翠克的大嗓门突然变了调,他慌忙把剑鞘往背后藏,却撞翻了旁边的兵器架,“哐啷”一声,三柄短刀摔在路路脚边。

路路本能地弯腰去捡,派翠克却急着行礼,转身时胳膊肘“砰”地撞在他背上。

他踉跄着往前扑,正撞进西罗怀里——西罗的短甲还带着夜风的凉,锁骨处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连血管的青蓝都看得一清二楚。

演武场的虫鸣突然哑了。

路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能听见西罗的心跳,轻得像蝴蝶振翅,却一下下撞着他的额头。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闻到了西罗身上的药香,是苦杏仁混着松脂的味道,和今天上午战术课上飘的一模一样。

“没事吧?”西罗的手落在他背上,力道轻得像片云,“摔疼了?”

路路猛地后退半步,耳尖红得要滴血。

他看见周围人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派翠克的嘴张得能塞下整个拳头,连刚才笑他的那个佣兵都僵在原地,手里的酒葫芦“啪”地掉在地上。

“对、对不起!”路路的舌头打着结,“我......”

“是我没站稳。”西罗却笑了,眼尾的细纹里落着火光,“你刚才的土系魔法......”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指尖轻轻拂过路路刚才堆的小土坡,“土脉走得很稳,就是力道收得太急。”

派翠克突然咳嗽起来:“那、那个,殿下您要不要看看我们新练的盾阵?”

西罗应了声,转身时却又看了路路一眼。

路路这才发现,他的笑只停在嘴角——眼底像蒙着层雾,明明在说话,却像隔着道看不见的墙。

就像今天上午在战术课,他说“我帮你攒的力气够顶开整片山”时,也是这种笑,温暖却让人摸不着边。

“路路?”

西罗的声音突然近了些。

路路这才惊觉自己又发起了呆——西罗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正递来块帕子:“手在抖。”

路路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还在颤。

他接过帕子时,碰到西罗的指腹——凉得惊人,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玉。

“对抗赛别紧张。”西罗的声音低了些,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我看过你的训练记录,土系天赋比我想象的......”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比很多人都好。”

演武场的号角突然吹响。

西罗的近卫加仑从门外探进头:“殿下,该回寝殿了。”

西罗应了声,转身时衣摆扫过路路的手背。

路路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罗德说过的“自我封锁”——或许西罗不是在封锁元素,而是在封锁什么更烫的东西,比如期待,比如信任,比如......

“喂!”派翠克的大嗓门又炸响,“发什么呆呢?过来收拾兵器!”

路路弯腰捡刀时,胳膊突然被抓住。

派翠克的手劲大得离谱,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你胳膊上这道红印子哪来的?”

路路这才注意到,刚才撞在兵器架上时,胳膊蹭破了道血痕。

他刚要抽回手,派翠克却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伤口:“这印子......怎么像被什么抓的?”

演武场的火把突然晃了晃,将派翠克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派翠克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路路皮肉里,指腹蹭过那道红痕时,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你当老子眼瞎?

这哪是兵器架蹭的?“他扯着路路的衣袖往上拽,粗布布料擦过伤口,疼得路路倒抽冷气——这力道活像要把整条胳膊扯下来。

“松手!”路路本能地去掰他的手腕。

派翠克的手像铁钳,反而拽得更紧,两人在演武场中央踉跄着转圈,撞翻了装着淬毒箭头的木匣,青铜箭头“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围观的佣兵们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哄笑——有人拍着大腿喊“摔跤比赛加场了”,有人吹着口哨扔来根草绳要“帮忙捆人”。

“派翠克你发什么疯!”路路急得眼眶发红。

他能感觉到颈间水晶坠子随着动作撞在锁骨上,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那里面封着他用魔法凝成的假身份,若被扯断......他不敢往下想,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派翠克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对方古铜色的皮肤里。

“老子就疯了!”派翠克额角青筋暴起,突然弯腰用肩膀撞向路路腰腹。

路路被顶得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石墩上,疼得闷哼出声。

这一下动静太大,连墙角打盹的老猎犬都被惊醒,夹着尾巴躲进兵器架底下。

“都给老子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呵斥劈开喧闹。

法兰克抱着臂站在演武场入口,皮靴跟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震得人耳膜发颤。

他腰间的银质指挥徽章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国王亲赐的“铁蔷薇”,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晃出刺目的光。

派翠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

路路顺着石墩滑坐在地,后背的疼痛混着胳膊上的灼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听见法兰克的皮靴声越来越近,接着是皮鞭抽在地面的脆响:“成何体统?

明天就是对抗赛,你们是要把力气全耗在窝里斗上?“

“对、对不起......”派翠克搓着衣角,古铜色的脸涨得发紫,“我就是......”

“就是什么?”法兰克的皮鞭尖挑起路路垂落的衣袖,“为了道红印子把新人往死里拽?”他蹲下来,指节轻叩路路胳膊上的红痕,“这伤最多是木刺划的,你当是魔兽抓的?”

路路顺着他的力道卷起衣袖——青紫色的淤痕从肘弯蔓延到手背,像团没化开的墨。

那是三天前夜训时,他为了控制失控的土元素,被飞溅的碎石砸的。

当时奥斯夫还调侃他“比姑娘家的胭脂印子还花哨”,现在倒成了最好的遮羞布。

派翠克的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来,粗糙的拇指轻轻碰了碰那片淤青,力气轻得像怕碰碎瓷娃娃:“我......我看这印子形状像爪印,想着是不是你晚上偷偷溜出去......”

“溜出去喂野狗?”法兰克嗤笑一声,甩了甩皮鞭,“路路这半个月哪天干过出格事?

倒是你,上个月偷喝马厩的葡萄酒,把军旗当抹布擦嘴的事我还没算呢。“

演武场的哄笑声又起。

派翠克涨红了脸跳起来,抄起脚边的短刀作势要砍法兰克,却被对方一鞭子卷住手腕。

两人拉扯间,演武场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加仑裹着夜风站在门口,银甲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腰间的佩剑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军团长。”他冲法兰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箭头和缩在石墩后的路路,“太子殿下问,演武场怎么闹得这么凶?”

法兰克的皮鞭“啪”地收进腰间:“是属下管教不严,这就......”

“不必。”加仑打断他,视线落在路路身上,“太子殿下说,刚才那孩子手在抖,让我问问他可需要伤药。”

演武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虫鸣。

路路能感觉到二十多道目光砸在背上,像被人拿石子挨个砸着玩。

派翠克的手肘偷偷捅了捅他后腰,压低声音:“傻站着干吗?

殿下的好意哪能拒?“

“我......”路路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西罗递帕子时指尖的凉,想起对方说“土脉走得很稳”时眼底的雾,突然觉得那片雾里藏着根线,正轻轻勾着他往前挪。

“殿下还说,”加仑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温软,“若是怕黑,我可以提灯笼带路。”

路路抬头。

加仑手里果然提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裹着他银甲的边,像给人披了层温柔的壳。

他想起昨晚在马厩喂马时,老车夫说“太子近卫的刀比冰还冷,心却比炭火还热”,此刻倒信了七分。

“那......有劳。”路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土。

他经过派翠克身边时,对方偷偷竖了个大拇指,指节上还沾着下午打磨武器的石粉。

加仑转身时,琉璃灯在前面投出两道影子——一道是他笔挺的背,一道是路路微驼的肩。

演武场的喧闹渐渐被甩在身后,路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像在敲一面小鼓。

他摸了摸颈间的水晶坠子,它不知何时凉了下来,贴着皮肤像块被捂暖的玉。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时,加仑突然停住脚步。

他侧过身,琉璃灯的光正好照亮墙角的药草架——几株晒干的苦杏仁草在风里摇晃,松脂的香气混着夜露的凉,和西罗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到了。”加仑轻声说,抬手叩了叩朱漆木门。

门内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接着是西罗的声音,清润得像春溪淌过石子:“请进。”

路路的指尖刚触到门环,就听见身后传来加仑的低语:“殿下总说,受伤的小兽最警觉。”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您别怕。”

门“吱呀”一声开了。

路路抬眼,正撞进西罗的目光里——那层雾不知何时散了,眼底有簇小火苗,明明灭灭,像要把人烧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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