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血族的叛徒，「圣堂之扉」的走狗’嘛...这种低劣的污蔑我可不承认啊。”

不用再考虑苏恩与莉莉丝的安危，路易斯的攻势愈发迅猛，时而血箭侵蚀，时而一剑索命。

然而，无论路易斯如何进攻，潘斯却始终轻描淡写，能避则避，避不过的就伸出手臂硬抗，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路易斯已经显出疲态，而潘斯却仿佛毫无消耗，依旧挂着那副微笑的表情，除了身上的长袍有些许破损，几乎毫发无伤。

——他当年仅「九卷」，就能借助「圣堂之扉」逼退路易斯。千百年后的如今，他已登临「十一卷」，凌驾区区残魂更是轻松无比。

“这就不行了吗？我亲爱的兄长，千年前你就是这样光顾着进攻才被我...”

路易斯面无表情，终于唤出自己的命痕之章，用迄今为止最猛烈的一发血球迫使潘斯闭嘴。

“你看又急，我怎么了我？我不就是趁你在外，杀了你的妻子，屠了近半血族，为「代行者」引了下路吗？怎么就成你口中的叛徒，走狗了呢？”

再怎么镇定的人听到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语都会急怒攻心，何况这位在血族内被私下称为「怒血」的君王呢？

在盛怒之下，他的头脑反而愈发清醒，他不再考虑保全自身性命的问题。他的王朝早已破灭，他的一切都已寄托在了「血之石」。

现在，这位君王唯一要做的只有...

——杀！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早已展开的命痕之章上，十二道纹章从书脊上飞起，以三道为一个单位扩散组成了不同的图形，或形如江河，或类似兽首，或难以辨识，或束为冠冕。

见状，潘斯脸上的微笑终于淡去，转而化作面无表情。

“哦？终于要拼命了吗？单凭这缕残魂，就敢唤起「篇」的力量吗...看来，你真没准备活着离开这里啊，兄长。”

如果苏恩在这里就会意识到，即将出现的力量，就是前往「秘堂」前的三天中莱特告诉他的，铭痕者的终极奥秘——「篇」。

有先贤说，人生是一本书，命痕之章的存在使这句话不再是比喻。人们所经历的事件，取得的领悟会在这本书上留下印记，那就是「命痕」。

当印记多了，人们就会回忆过往，分析得失，将这些印记按照人生阶段归类整合，于是形成了「卷」，记录人们的人生阶段，

而随着生命历程的演进，不说印记，连「卷」也会多起来，散乱无章，那又如何是好呢?

终于，先贤们尝试着将「卷」用整合「命痕」的方式进行构筑，将人生的阶段二度综合，组成一篇独立而精彩的自传。

——于是「篇」诞生了。

正如每3－5道命痕可以被构筑为「卷」，每3卷也可以被构筑为「篇」。

如果说每一卷的形成对铭痕者的身体素质进行了提升，那么每一篇的诞生则在擢升铭痕者的生命层次。

当铭痕者抵达「十二卷」，拥有了「四篇」，最后的第十三卷则单独构成第五篇。

当五篇齐聚，那完整的命痕之章带来的生命层次擢升，正是凡俗登神的唯一道路。

只是，就连见多识广的莱特也无从知晓，为何共生纪以来的这一千两百余年，只听闻「十三卷」偶有出现，却再无铭痕者登神。

.......

路易斯喃喃低语着，随着那江河般的图形涌动，他伸手触碰，似乎在触摸自己的人生。

那是他初出茅庐的时期，一腔热血，快意恩仇。

“...「沸血篇」。”

话音刚落，空气中的温度迅速攀升，直至不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地面上凭空出现几道巨型裂缝，奔涌着沸腾咆哮的血液。

路易斯悬空立于血河之上，手举长剑，那河中的血水便自发腾空，缠绕其上。待河水消退，路易斯手中的剑——

不，已经不应当称其为剑了。如果那遮天蔽日携着滚滚血流盖压而下的是剑，那世间绝大多数的剑都会感到自惭。

潘斯并非不想躲闪，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身上的绷带，如何试图展开自己的命痕之章，那宽广的血河都将他牢牢锁定，不让他动弹分毫。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抱头，在毁天灭地般的剑压前拼尽全力保存性命。

剑身终于触及潘斯，那瞬间迸发出的明光甚至遮蔽了空中血月的存在。

待一切销声匿迹，路易斯在自己轰出的天坑中拄剑，勉强维持着站立，举目四顾，没有发现潘斯的踪迹。

但他不会掉以轻心，他的鲁莽曾经害死了他的血亲，他绝不会再让鲁莽毁了他等待千百年才终于等来的希望。

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一小时过去，路易斯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调整着气息。

突然，一道绷带从地表中悄无声息刺出，他翻身避过，又接连地翻滚，虽然显得狼狈，却极为有效地避开了地下无规则刺出的多条绷带。

潘斯从地下钻出，身上全是血迹，再不复最开始的从容。手里提着昏迷不醒的苏恩与莉莉丝。

“哟，我亲爱的兄长，你看看我手上是什么？难怪千年前我们死活找不着血宫，没想到，你居然把血宫给转移到了「鲜血圣堂」的地下深处啊！”

“该不会，是怕我再来把剩下的血族杀干净吧～”

“真可惜，你看我手上提着的是谁呀？啊哈哈哈哈哈.....！”

潘斯癫狂地大笑着，手掌不断收紧，两人都面露痛苦之色。路易斯不为所动，只是依旧一剑复一剑，好似完全不顾他们的安危。

勉强闪身避开，潘斯脸上又多出几道血痕。他面色阴沉，手掌一开一合，那两个人偶便转瞬间爆散成了血雾。

“看来这千年沉睡，对你的心境提升不小啊...临时捏出来的「血肉玩偶」，已经骗不过你了。”

路易斯没有回答，心中不断计算剩余的力量是否足够杀死潘斯，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毕竟只是一道残魂。

能唤起「沸血篇」的完整力量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代价是他如今的状态下滑到极为低迷的程度。

保守估计，他最多还能再强行唤起一篇，但这份余下的力量，他要留待之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