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看到月光下，一个白色身影，兔起鹘落，就像电视里酷跑运动员，在朦胧中，起起伏伏，一路向山下急速运动。

擦！这也太特么猛了！

我试着活动下膝盖，刚才钻心疼，慢慢已经缓过来，看来骨头没事。

又看两边胳膊肘，登山服已经划破，胳膊肘血糊糊一片，有很多细碎石子还嵌在肉里，这时候反而不疼，麻木的肿胀感。

我知道这种擦伤，疼劲还没上来，过一会才会疼，而且伤口要快速处理，很容易发炎。

和那死女人没法比，我打着手电想找到手机，看看梁幼斌那边有没有情况。

这会我是真怕，打着手电，不看清路绝对不乱走，然后在离我大概三米远地方，看到一处落差至少十几米的山沟，山沟底下隐隐约约有个小白点，是手机屏，还亮着。

我擦，我刚要再向旁边多翻个两三米......

不知道这种救援考古队的工作，殉职有没有勋章啥的，妈的，紧接着我又想，就算有勋章，给谁啊，白月嘛，那死女人，不会换了钱吧。

我打手电照照山沟四周，完全没有下去的路，手机算是没救了，只好又打着手电一瘸一拐向山下走。

向下没走多远，我又停下，不得不停下，没路啊，全是几米几米的落差，我尝试爬下来两段，险象环生。

向下看，张灵素就剩个白点，已经快到山下了，刚才向湖边跑的人，完全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下了水，他背上背着东西，现在想想有点像氧气罐。

我知道自己斤两，如果按这条路一直爬下去，手滑脚滑摔不摔死不说，时间上，恐怕天都要亮了。

张灵素已经下去，就我这速度，等下去啥都晚了，想了想，我又往山上爬，决定还是顺上山的路原路下去，安全点，时间上说不好还能快点。

等我回到下山的路，突然发现，前面远处有个高大身影，拿着手电，手电光柱闪着，也在向山下急行。

从身影上，我一眼看出是张莽！

这家伙啥时候也上山了？帐篷那边发生了事情，他不在下面，跑山上干嘛？

我满心疑问，向山下大喊：“张莽~”。

声音远远传出去，前面身影停下，大概看到我，向我闪了闪手电光，我也回复着向他闪了闪。

“你慢点，我先下去~”张莽声音远远传来。

“下面咋了？你跑这干嘛~”

“不知道，下去再说~”张莽一边喊，一边快速向山下跑。

他速度虽然比不上张灵素，这边也有山路，但我看的也是心惊胆颤，大晚上不熟悉的平路也不敢全速奔跑，何况山路。

“你慢点~”

张莽没停，也没再回复，依旧快速向下，非常急的样子。

我满心疑虑，又无可奈何，只好一瘸一拐下山。

等我到帐篷，天已经有点麻麻亮，冬季天亮晚，我猜大概七点多。

远远看到帐篷门口堆了一堆氧气罐，走近才发现，所有罐子，输送氧气的软管已被割断，我蹲下挨个查看，是利器，切口平整。

大概听到动静，张莽掀开门帘出来。

想是看我衣服裤子划的破破烂烂，一身土。

“没事吧？”张莽问。

我现在全身好像散了架的到处疼，尤其胳膊肘，火辣辣的。

我可不逞强，向张莽招招手，要他扶一把。

不过我回头一看，吓一跳，张莽衣服全是血。

我指着他衣服：“你没事吧！”

张莽脸色很差，把手往衣服上擦擦，又蹭一片血，我才发现，他手上也都是血。

“没事，不是我的，老梁的！”

“什么！老梁怎么样？”

我惊讶想站起来，没想到膝盖一软，差点坐地上。

张莽伸手把我扶住，顺带一脚踢飞一个氧气罐：“妈的！终年打雁，这次被个雀儿啄了眼！”

“老梁没事，狗日的没敢下死手！”

湖边帐篷里。

“这叫没敢下死手？”

看着躺床上脸色苍白，头上缠着纱布，额角处还有血从纱布渗出的粱幼斌，我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张莽。

关键在梁幼斌胸口，现在还插着把匕首！

粱幼斌衣服敞开，露着胸膛，直接能看到伤口大小，应该是匕首，我不知道匕首多长，利刃全部没入胸口。

张莽在帮我处理胳膊肘擦伤，头也没抬。

“就看着吓人，老梁还活着，没伤到内脏，这手法，比直接杀了难多了，是个高手！”

“确定是祁建树？”

“要不要麻药？”张莽问我，然后下巴向旁边抬抬，“就是那狗日的，张姑娘看到了，可惜没追上，狗日的背了氧气罐，还把剩下的管子割了。”

我向张莽抬下巴方向看去，张灵素全身湿透，坐旁边床上。

昨晚，张灵素那种方式下山.....

“你没事吧”我问。

张灵素摇头：“他进湖里，没上来！”

“没上来？什么意思？”

张灵素盯着外面：“我一直在湖边，氧气罐用不了那么久。”

我一下明白了她意思：“所以，祁建树要么淹死，要么只能靠着氧气罐，从湖底去其他地方，比如墓里！”

我又想到更多：“他是有预谋的！刺伤梁幼斌，割断氧气管，就是怕我们追到他！”

我又回想到祁建树到我铺子里，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抱着媳妇一直哄着，为了女儿蹲地上哽咽......

我心里竟然一阵阵发寒，无论如何无法把他和一个狠辣的凶手联系起来。

我还和他一路同行，还在他家住了一晚.....

想到这我猛然惊觉：“他家你们知道啊！还有他媳妇......”

张莽打断我：“警方已经去过了。家里没人。警犬在他家院子挖出这个。”

张莽递给我手机，里面是张照片。

我看到照片，脑子当场一懵，手机差点掉地上。

照片非常清晰，是一个土坑，像刚刚挖开，四周翻出来泥土还是潮湿的，土坑里，是三具纠缠在一起的白骨。

我脑子有点宕机，结结巴巴问张莽：“这，这算，算什么！”

“没麻醉剂了，你忍着点！”

我正看着张莽手机里照片发呆，张莽的话进了耳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什么东西浇到胳膊伤口上，然后就是火烧一样的疼，下意识就要抽回胳膊，却被张莽捏住手腕，死死拽着。

我扭头看，张莽一手拉我胳膊，另一手拿着个玻璃瓶，瓶子商标上写着“双氧水”。

一直往伤口浇了大半瓶张莽才停下，但火烧一样疼一直持续着。

“别碰，一会就好，你伤口不处理，会发炎。”

我轻轻甩动胳膊来减缓疼痛，咬着牙：“你他哥懂得还真多。”

张莽露出招牌式笑容，呲出大白牙：“应急救援组组长，张莽，莽夫的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