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引狼入室
第82章 引狼入室
“司马郎君怎敢如此倒行逆施,莫非不怕天下皆反?”
一进来,朱林就冷笑道。
陆仲元摆摆手道:“司马郎君也是被逼的无法可想,方出此下着,如今朝廷已经下发了敕旨,若不交出奴客,便是抗命不遵,诸公如之奈何?”
“南郡公何时东进?我等不如迎南郡公入朝,想那南郡公也是高门显贵出身,一旦执掌朝廷,必会拨乱反正!”
张敞提议。
“哎~~”
顾恺之叹了口气:“南郡公与殷仲堪、杨佺期之流各怀鬼胎,怕是虚张声势罢了,怎敢真的兵发建康?”
“那王愔之呢?听说在阳羡站稳了阵脚,相王父子与他有杀父之仇,不如我等与之暗通款曲,他若从义兴发兵清君侧,我吴郡给他出人出钱粮,鼎力支持于他,他若上位,不倚仗我等高门还能靠谁?”
张敞又道。
“不妥!”
陆仲元想都不想的摇头:“此子一动,必予刘牢之口实,他如何是北府军对手,再观此子,有勇有谋,非那蠢笨之辈,不会逞一时之快。
老夫倒有个主意,去岁,琅玡人孙泰以讨王孝伯为名,私合徒众数千,欲起事,但事未发,相王父子就诱斩了孙泰及其六子。
其侄孙恩逃入海岛,聚众立志为泰复仇。
我等可秘密遣人往岛上接引孙恩,料必出兵,直趋建康,取相王父子性命!”
“哦?”
顾恺之、张敞与朱林眸光一亮。
在他们眼里,孙恩就是一介亡命之徒,给予些兵甲钱粮,驱使攻打相王父子,帮着报孙泰被杀之仇,还不感恩戴德?
事成之后,便是兔死狗烹之时。
“妙哉,妙哉!”
顾恺之拍腿叫好:“我等立刻遣子侄辈,回吴郡筹措些钱粮兵甲予孙恩,促其尽快起事!”
“好!”
三家郎主纷纷点头,着手准备。
两日后!
阳羡!
朝廷诏令送达,褚爽呆若木鸡!
使者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只留下呆立堂中的褚爽,谢氏从后堂步出,问道:“褚郎怎成了这副模样?”
“大晋亡矣!”
褚爽哆嗦着嘴唇,把诏令递给谢氏。
谢氏一看,顿时面如铁色,失声道:“必有奸佞小人蛊惑相王,此人当夷三族!”
褚爽苦笑道:“王郎一语成谶,天下果然要乱了,朝庭役税沉苛,本就民怨鼎沸,之所以能屹立百年,全赖我等士人支持。
征发乐属将使士人离心离德,司马氏父子三代四人靠欺凌曹魏孤儿寡母得来的江山,终究守不住啊。
呵,乱晋者,竟是司马家的子孙,岂非是天道好轮回?”
褚爽一脸的唏嘘之色。
谢氏深有同感,点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妾观王郎不请自来之时,就操演兵马,想必早有应对之策,依妾之见,不妨把王郎请来,看看他有何见地。”
“也好!”
褚爽转身唤道:“请王都尉前来,老夫有要事与之商议!”
“诺!”
一名仆役转身而去。
没一会子,王愔之赶来了大殿,同行的还有谢月镜,已经显怀了,不过肚子不是太大,归荑与女史搀着她。
毕竟都是士家女,她和禇灵媛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时常下下棋,吟两首小诗,很是符合她的情趣。
而王愔之整天不是练兵,就是在练兵的路上,没太多的时间和她风花雪月,倒也乐于见她与禇灵媛交好。
今次,谢月镜便是顺道来探望禇灵媛。
王愔之拱手道:“府君!”
“王郎且看。”
褚爽把诏令递了过去。
王愔之接过一看,嘴角不由现出了一抹玩味之色,眉眼间还带有难以掩饰地兴奋。
夫妻俩心绪大定,褚爽忙道:“贤侄可有对策?”
王愔之澹澹道:“朝廷既有敕令,自是依敕行事。”
“呃?”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褚爽又道:“贤侄,这岂非激化义兴豪强对朝庭的怨恨?”
王愔之不以为然道:“府君奉旨行事,豪强大户要恨也只会恨朝廷,与府君何干?
想必府君也能看出来,祸乱已不可避免,在此之前,应尽一切可能增强自身力量,逼使豪强交出奴客。
不过不必送往建康,属下将择身强力壮者编入军中,将来贼兵四起,也有足够的兵力应对,事不宜迟,属下今日就发兵去讨要人手!”
“郎君小心!”
谢月镜清楚各家不会痛痛快快地交人,又要打仗了,美眸中带着丝担忧道。
“娘子放心!”
王愔之微微一笑,转身即去。
所谓奴客,奴是指奴隶、奴仆,客是佃客,客比奴的地位稍高,是半自由的人身关系,但依旧摆脱不了主家的控制,属于主家的私产。
非朝庭赦免、主家放遣或自赎,不得私自脱离主家。
这种制度,始于王莽改制,王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不得买卖,私属便是魏晋南北朝所谓佃客的先驱。
免奴为客,即主家放免自已的奴仆为依附民,司马元显再发私家客作为乐属填充兵役。
客的地位未变。
只是依附对象由个人变更为朝廷,本质上是对士家豪强的变相掠夺。
至于乐属,乐者,快乐,自愿也!
士族豪强们能愿意吗?
但不愿意不行,王愔之立刻点齐兵马,亲率步骑两千,带上床弩,开始扫荡除阳羡以外的周边豪强。
不得不说,朝廷并未完全失能,下发的敕书多多少少有些威慑力,但凡敢于反抗,当即剿杀,以床弩轰破土墙之后,部曲僮仆自己就会投降。
五日过去,王愔之灭了三家豪强,获得一斤重的金饼一千多只,百斤重的银冬瓜近六十只,姬妾乐伎女儿近四百人,佃户部曲超过五千。
粮草、家畜、绢布、兵甲无算。
这就是有朝廷名义的好处,可以光明正大的攻打庄园!
有此殷鉴在前,其余各家纷纷输粮送人,暗地里却是怨声载道,就连褚爽也连连摇头,这位贤侄太狠了。
不过一想到王愔之的悲惨遭遇,只能摇头叹息。
首祸者,乃相王父子与刘牢之啊。
是他们,把一个本是温良谦躬让的士家郎君,生生逼成了虎狼之辈啊。
如今的王家军,扩充到了六千众。
当然,王愔之暂时不会再混编,毕竟大战随时会来,没有训练的时间。
他的主力还是原先的兵卒,新兵作为辅兵守城,是耗材,在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成为正兵。
不过骑兵扩充到了四百骑,两幢骑兵各有两百,这其实也是往段谷合手下掺沙子。
他又请褚爽给辖下的五座县城宣达喻令,让县里官吏豪强尽量迁入郡城,这并非强制,不愿搬走也不勉强。
事实上,没人举族迁来,一是故土难离,二是生怕被王愔之并其部众,夺其钱财。
王愔之在义兴的名声并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