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左冷禅与何不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讶异。

他们本来已经有了出重金购买绝版古方，或者讨价还价，杀几个恶人的想法。。

没想到平一指的诊金，竟然是救人。

“不错。”

平一指转过身，用下巴指了指床上那一坨余沧海。

“救他。”

他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此等病例，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若不能亲手将他治好，我平一指死不瞑目！”

不待众人发问，他便自顾自地解说起来。

“他体内，如今有四股真气在乱斗。两股强，两股弱。”

他伸出手指，虚空点向余沧海的身体。

“一股是岳掌门的紫霞真气，至纯至正，绵绵不绝。另一股，是那边那个大和尚的禅功，刚猛无俦。”

墙角的不戒和尚闻言，睁开眼皮，哼了一声，又闭上了。

“这两股真气，便是那较强的两股。若只是它们，倒也好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有个结果。”

平一指话锋一转，脸上现出困惑与兴奋交织的神情。

“可偏偏，还有两股较弱的真气在搅局。”

“这两股真气，一阴一阳，同根同源，偏又相互纠缠，谁也离不开谁。它们打不过紫霞真气，也斗不过禅功，却韧性十足，像两根搅屎棍，把这锅粥搅得越来越浑！”

平一指看向左冷禅，嘿嘿一笑。

“这阴阳互济的掌力，想必是左盟主麾下嵩山太保，乐厚的手笔吧？”

左冷禅面色不变，缓缓点头。

何不同心中却是一动。

“阴阳互济，同根同源，纠缠不休……”

左冷禅盯着床上不断变换造型的一坨余沧海，嘴里喃喃自语，眼神却变得幽深起来。

他忽然开口，打断了平一指的论述。

“平神医。”

他慢慢说道：

“若是一个人体内，不是四股，而是十几股，甚至几十股不同好手的真气，又该如何化解？”

何不同心中剧震，猛地看向左冷禅。

在场众人，除了那七个疯子，大多知道左冷禅为何有此一问。

平一指也愣住了。

他盯着左冷禅，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左盟主所言的法门……确实是武学中的一个异数。”

“老夫虽未亲见，但从脉理上推断，天下万法，殊途同归。”

他踱了两步，陷入了医者的沉思。

“无非，是用一种足够上乘，足够精纯的内功，将所有异种真气，尽数炼化，变为己用。”

他看了一眼何不同，又看了一眼左冷禅。

“就如五岳剑派，每一派都是剑法繁多，各擅胜场。门下弟子习练日久，体内真气难免驳杂。所以各派都有专门的气功心法，用以同化梳理。”

“其中，便以岳掌门的紫霞神功，与左盟主你那阴阳互济的内功，为最高明。”

“岳掌门的紫霞真气，是水磨工夫，将所有真气都转化为至精至纯的紫霞之气，堂堂正正，无懈可击。”

“而左盟主的内功，则更重阴阳相生，循环不息，如一个无底的漩涡。任何驳杂真气进来，都会被卷入这个循环，不断转化消磨，最终成为你这阴阳流转的一部分。”

平一指继续说。

“但这等法门，对天赋与心性要求奇高。必须小心翼翼，似有似无地去引导，让异种真气自己融入进来。”

“若是心性不够，急于求成，妄图用暴力去镇压，那便不是化解，而是火上浇油。几十股真气同时反噬，神仙难救！”

何不同听到这里，适时地开口。

“平神医的意思是，要我们传授余沧海五岳派的内功心法？”

他皱起眉头，露出为难的神色。

“就算我等不担心本派秘籍外流，可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练功吗？”

“练功？”

“他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你还敢让他自己点火？那是救他，还是送他上路？”

“要救余沧海，肯定不能这么办。”

平一指收敛笑容，脸上露出一种决然。

“老夫苦思冥想，倒真有一个法子，只是凶险万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需要四个内功造诣，远胜过这四道真气主人之人，同时出手。”

“这四道真气，一道是华山岳掌门的紫霞真气，一道是不戒和尚的刚猛禅功，还有两道，是嵩山太保大阴阳手乐厚的掌力。”

“要说内功修为，远胜过这几位的，当世之人，屈指可数。”

平一指摊开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老夫本以为，此生无缘得见这离奇之病的痊愈之景。没想到，你们正道中人，居然要我办这么大一件事。”

“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左冷禅身上。

“当今武林，能稳胜岳掌门、不戒和尚、乐厚这等级数的高手，凑齐四位……我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位了。”

“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丐帮解风帮主。”

“还有一位……”平一指看着左冷禅，“就是左盟主你。”

左冷禅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诊金，未免也太贵了。

请动这三位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其难度，不亚于发动一场正魔大战。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谦逊。

“岳老弟的紫霞秘籍，自有独到之处，左某未必就能单以内功稳胜过他。”

哪知平一指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总比你的手下乐厚强吧？”

“乐厚，自然是没问题的。”左冷禅沉声应道。

平一指说：“那就好办了，你和解帮主处理乐厚的真气，其他交给易筋经和太极功。”

药庐内的气氛，总算松弛下来。

左冷禅心中盘算，虽然代价巨大，但总算是谈妥了。

老和尚，老道士都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哪怕没有三尸脑神丹的事，不介意救人。

老叫花子手底下人那么杂，最容易被渗透，他也一定想早日破解三尸脑神丹。

只要能拿到解药，一切都值得。

“既然如此……”左冷禅正要开口安排后续事宜。

平一指却突然抬起手，制止了他。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他那双小眼睛，在左冷禅和何不同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何不同脸上。

只听平一指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丹呢？”

黑木崖。

成德殿外，向问天第四次被挡了驾。

“杨总管。”他强忍着怒意，沉声道，“秦伟邦前往华山，久久未归，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禀报教主，彻查此事！”

被称作杨总管的杨莲亭，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说道：

“查什么查？不就是一个长老吗？”

“死了就死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