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师在黑暗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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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誓与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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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蓝莓汁液在掌心晕开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很快就被脸颊印记持续散发的灼热和身体的虚弱感吞噬。我瘫坐在石壁下,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黑斑乱舞。马克那只模糊手臂的存在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莉莉僵硬的关节在死寂中发出细碎而刺耳的咯吱声,手中那条冰冷的咸鱼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臭,无声地嘲笑着我所有的挣扎。

“下一次…我们一起…打开…更多的罐头…”

这句承诺的回音,在冰冷的洞穴里显得如此微弱,如此不堪一击。它甚至没能驱散半分笼罩在孩子们脸上的阴霾。喵可莉背对着我,小口吃着所剩无几的蓝莓,肩膀依旧紧绷,深蓝色的发丝垂落,隔绝了所有可能的交流。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一丝微光,就被沉重的债务和绝望的现实压得几乎熄灭。

就在这时——

嘶啦…嘶啦…

一种极其细微、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如同用生锈的锯子在反复刮擦着粗糙的皮革,毫无征兆地从洞穴入口方向的黑暗中传来!

声音不大,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如同惊雷!

喵可莉猛地停止了咀嚼,身体瞬间僵直!莉莉关节的咯吱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马克也停止了呻吟,浑浊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黑暗,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嗬嗬声。

来了!原著中那些徘徊在喵可莉藏身洞穴外围、被黑暗气息扭曲的低级怪物!它们嗅觉敏锐,之前蜡烛熄灭时孩子们的尖叫、血腥味、以及…刚刚打开的蓝莓罐头那微弱却独特的气息,终于引来了这些不速之客!

嘶啦…嘶啦…嘶啦…

摩擦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不止一个!有什么东西正拖拽着沉重的、粘腻的肢体,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爬行、靠近!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原始的腐臭气息,混杂着浓重的土腥和某种生物腺体的腥臊,如同污浊的浪潮,蛮横地盖过了咸鱼的腥味和蓝莓的微甜,涌入洞穴!

“呜…”莉莉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恐惧扼住的呜咽,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布偶关节因为过度紧绷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是…是它们!那些…那些东西!”喵可莉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恐惧和绝望,她猛地转过身,深蓝色的眼眸在印记黯淡的银光下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她几乎是本能地扑向地上那只被撕开的、边缘锋利的蓝莓罐头空壳,紧紧攥在手里,将其当作一件简陋的武器,指向黑暗的入口。她那瘦小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却死死挡在莉莉和马克身前。

马克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那只模糊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在地上徒劳地摸索,试图找到一块石头。

然而,太迟了!

就在洞穴入口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区域,两点幽绿、浑浊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腐烂沼泽里升起的鬼火!紧接着,是两点、四点…越来越多的幽绿光点,在黑暗中浮现、晃动,带着纯粹而饥渴的恶意!

一个低矮、扭曲的轮廓最先从黑暗中“挤”了出来。它像是由几块腐烂的木头和污泥强行拼凑而成,勉强维持着类似犬类的形态,但四肢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拖在身后的是一条如同腐烂藤蔓般的尾巴。它咧开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不断滴落粘稠涎液的、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那两点幽绿的光,正是它空洞眼眶中燃烧的邪异火焰!

它身后的黑暗中,更多扭曲的轮廓在蠕动、靠近!嘶啦…嘶啦…的摩擦声汇成令人崩溃的噪音!

“滚开!”喵可莉发出凄厉的尖叫,将手中的罐头空壳朝着那只率先出现的怪物狠狠砸了过去!

咣当!

锋利的金属边缘在怪物腐烂的“躯干”上划开一道浅浅的污痕,溅起几滴恶臭的黑色粘液。怪物只是顿了顿,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幽绿的眼眸更加凶戾!它猛地加速,四肢并用,以一种与其扭曲形态不符的迅猛,朝着挡在最前面的喵可莉扑来!腥风扑面!

“喵可莉!”莉莉发出惊恐的尖叫。

马克也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身体内部,那沉寂了片刻、带着蛊惑低语的力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炸开!这一次,不再是诱惑,而是被纯粹的求生本能和守护的意志彻底点燃!目标只有一个——摧毁眼前的威胁!

“滚开!!”我用尽全身力气,甚至压榨着灵魂深处的最后一丝潜能,朝着那只扑向喵可莉的怪物发出了咆哮!

嗡——!!!

这一次,言灵的力量不再是炽烈的白光,而是爆发出一种极其刺目、带着毁灭气息的暗金色光芒!它从我身上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穴入口区域!光芒中仿佛蕴含着无数燃烧的符文,带着一种狂暴的、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志!

轰!

首当其冲的那只腐烂木犬怪物,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它扭曲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滞,构成躯体的腐木和污泥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幽绿的眼眸疯狂闪烁、熄灭!整个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稻草般,在暗金色的光芒中剧烈燃烧、崩解!黑色的粘液和燃烧的碎块四散飞溅!

光芒余波扫过它身后蠢蠢欲动的其他怪物轮廓,洞穴入口处瞬间响起一片凄厉、非人的嘶鸣和混乱的碰撞声!那些幽绿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瞬间消失了大半!浓烈的腐臭味被一股焦糊和硫磺般的刺鼻气味取代!

成功了!

然而,巨大的代价紧随而至!

“噗——!”

就在暗金色光芒爆发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我的喉咙!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大口滚烫的液体便不受控制地从口中狂喷而出!

不是唾液,是血!

暗红色的、带着灼热温度的血雾,如同凄厉的泼墨,瞬间喷洒在我面前的冰冷地面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洞穴里所有的气味!

身体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脸颊上那个搏动的印记,在暗金色光芒爆发的顶点,骤然变成了如同烧熔烙铁般的炽白!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成碎片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那印记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我喷出的鲜血,同时释放出更加狂暴的灼热和抽取感!

视野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耳鸣尖锐得如同钢针贯穿大脑!身体的所有力量被瞬间抽空,我如同被抽掉骨头的布偶,向前重重栽倒!额头狠狠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脸颊上那如同火山熔岩般灼烧的印记,又死死地将意识钉在痛苦的深渊边缘。

力量…被过度透支了!言灵的反噬,以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降临!

“呃…嗬…”我瘫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内脏撕裂般的痛楚,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浸染了地面。脸颊上的印记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伴随着每一次搏动,都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血色的银灰色光尘不受控制地从中逸散出来。

洞穴入口处一片狼藉。被暗金言灵正面击中的怪物彻底化为燃烧的残渣。其他怪物似乎被这狂暴的力量震慑,暂时退回了更深沉的黑暗中,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嘶嘶声和浓烈的焦糊味。

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我粗重、破碎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

喵可莉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投掷罐头的姿势。罐头早已脱手飞出,掉在不远处。她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喷溅在地上的那滩暗红色血迹,又缓缓移到我如同濒死般瘫倒抽搐的身体上,最后,落在我脸上那散发着妖异红光、如同活物般搏动的恐怖印记。

她脸上的恐惧、绝望、警惕…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无法理解的震撼所取代。

马克和莉莉也彻底呆住了,忘记了自身的恐惧,忘记了手臂的异状和关节的僵硬,只是惊恐万分地看着我。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喵可莉的身体终于动了。她像是被解除了石化,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瘫倒在地、不断咳血的我挪了过来。

她的脚步很轻,带着一种巨大的迟疑和无法形容的沉重。深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恐惧依旧存在,如同底色。但此刻,那恐惧之上,叠加了强烈的震撼、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被深深触动的…**担忧**?

她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离得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尘土、血腥和残留的蓝莓甜味,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倒影——那个狼狈不堪、脸上烙印着妖异红光、嘴角淌血的我。

她伸出手,那只带着细小伤口、曾经递给我蓝莓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似乎想碰触我,却又被那恐怖的印记和浓烈的血腥味所慑,不敢落下。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所有的情绪在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剧烈地碰撞、翻腾,最终化为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哭腔、却清晰无比的短句,如同受伤幼兽最后的哀鸣,直接刺破了洞穴里的死寂:

“快…停下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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