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马背上的父爱
第4章 马背上的父爱
乌蛮国程每次跑马帮,他的行囊里总会多一样东西——小画书。《鸡毛信》《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他不识字,却记得儿子看书时发亮的眼睛。有次过澜沧江铁索桥时遇上大风,骡马受惊差点把他拽下江,他死死抱住马脖子,怀里的《红岩》被江水打湿了一角。
乌蛮滋佳把牛放进别人庄稼地的那天,他背着二十斤粮食去赔罪。路上儿子问他:“阿爹,你不生气吗?“他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头:“爱看书是好事,比放牛强。“那天晚上,他看着儿子在油灯下看书的侧脸,想起自己没读过一天书的遗憾,暗暗发誓要让儿子走出大山。
为了给儿子买马灯,他卖掉了攒了半年的马草,还“借“了女儿们的私房钱。当马灯的光芒照亮木楞房时,他看见儿子眼里的光比灯光还亮。那天夜里,他坐在门槛上抽旱烟,听见儿子在屋里小声念着书,觉得这辈子吃的苦都值了。
马帮的日子像黑惠江的水,日复一日地流淌。乌蛮国程的鬓角白了,腰杆却依旧挺直。他成了村里的“总理“,哪家婚丧嫁娶都少不了他。他主持婚礼时,会用马帮的铜铃当响器;他料理丧事时,会亲自为逝者擦拭身体。
有次村里两家为了地界闹矛盾,差点动起刀子。他往中间一站,说:“你们看这山,看这水,哪样是自家的?“几句话就让双方红了脸。乡亲们都说:“国程公道,听他的。“
他赶的是生产队的马,工分却和大家一样。有人劝他:“你是锅头,该多拿点。“他却把缰绳一甩:“马帮是一伙人,少了谁都走不了。“每次分粮食,他总是最后一个拿,拿的还是最少的那份。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沟,却磨不掉他眼里的光。他依旧带着马帮走南闯北,只是脚步慢了些,话也少了些。每当路过当年老锅头去世的地方,他总会停下来,撒一把酒,对着大山说:“老锅头,我没给你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