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灵枢归元万物苏
第14章 灵枢归元万物苏
石钟山溶洞深处的轰鸣渐渐止息,只余下暗河奔涌的沉闷涛声,以及岩壁碎石偶尔滑落的簌簌声。烟尘与污秽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水汽与淡淡的血腥,弥漫在阴冷的空气中。
董柏单膝跪地,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仅凭插在地上的杏林玉圭和一股不屈的意志勉强支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火辣辣的剧痛,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空虚感。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中嗡嗡作响。但他紧握玉圭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没有丝毫放松。
玉圭顶端,那点碧绿的荧光虽然微弱,却如同风暴过后的灯塔,传递着清晰而令人心安的脉动。
那是庐山灵枢核心的脉动!
失去了阴九幽这个最大的污染源和操控者,如同拔掉了扎在心脏上的毒刺。灵枢核心那团被污秽根须缠绕的璀璨光团,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净化伟力!温润而磅礴的青白色光辉,如同初生的朝阳,从核心深处汹涌喷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净化的意志,狠狠冲刷向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污秽根须!
“滋啦——!嗤嗤——!”
污秽根须在纯净磅礴的灵枢本源冲刷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痛苦的消融声!粘稠漆黑的外壳迅速崩解、汽化,露出内部更加扭曲恶臭的秽质核心!这些核心如同垂死的毒蛇,疯狂扭动挣扎,释放出最后的、更加浓烈的污秽黑气进行反扑!
然而,此刻的灵枢本源,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巨人!光芒不仅未被污染压制,反而愈发炽烈!光芒中,隐隐浮现出庐山万千草木的虚影——云雾茶的清冽叶片、彭泽贝母的坚韧根茎、星月藤流淌的月华、青玉芝温润的毫光……无数草木精粹的生机之力,在灵枢本源的统御下,完美融合,化作最纯净的净化洪流!
污秽根须的反扑如同螳臂当车,迅速被净化洪流淹没、分解、最终化为虚无的青烟消散!缠绕在核心光团上的污秽枷锁,正在被一层层剥离、净化!
随着污秽根须的消散,核心光团的光芒愈发璀璨、纯净!一股浩瀚、温暖、带着大地脉搏般沉厚喜悦的生命能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开始沿着无形的灵枢脉络,向着整个庐山、向着与庐山相连的浔阳大地,汹涌奔流!
董柏“感知”得无比清晰!这股复苏的灵枢之力,如同甘霖,瞬间滋养了他干涸的经脉,抚平着战斗的创伤。虽未立刻痊愈,但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撕裂痛楚,正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生机迅速驱散、修复!
更让他心神激荡的是灵枢核心深处的变化!
祖父董砚舟的虚影!
在失去了污秽根须的侵蚀和阴九幽邪力的压制后,那道蜷缩在核心最黯淡处、仅靠药葫芦印记守护心脉的虚影,此刻正被纯净磅礴的灵枢本源温柔地包裹着。
那枚由祖父最后精血和意志凝聚的金色药葫芦印记,在灵枢本源的滋养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光芒!光芒如同温暖的火焰,驱散了虚影上最后残留的灰败死气。祖父那枯槁到极致的面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活水,虽然依旧透明虚弱,却不再痛苦扭曲。他紧闭的双眼,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仿佛在努力挣脱一场漫长而黑暗的沉眠。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劫后余生疲惫与无尽慈和的意念波动,顺着玉圭的链接,清晰地传入董柏的脑海:
“柏…儿…好…孩子…”
“祖父!”董柏心神剧震,巨大的狂喜如同洪流瞬间冲垮了身体的疲惫!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金青光芒已然隐去,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落泪的激动!成功了!他不仅守住了浔阳的命脉,更将祖父从污秽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董柏小友!”陈砚儒沙哑而激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老教授同样脸色苍白,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拄着一根捡来的断裂钟乳石才勉强站稳。他看着董柏,又望向溶洞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欣慰,“成了!灵枢复苏!你…你做到了!”
董柏强撑着想要站起,身体却一阵摇晃。陈砚儒连忙上前一步,用肩膀架住了他。
“陈老…多谢…”董柏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感激。若非陈砚儒关键时刻引动书院浩然正气,他根本无法在阴九幽的绝杀下支撑到反击。
“是九江的文脉未绝,是这方水土选择了你。”陈砚儒摇摇头,目光投向溶洞入口之外,那里,天色正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溶洞外,石钟山巅。
狂暴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笼罩天地的厚重铅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缓缓撕开!一道道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剑般穿透云层的缝隙,争先恐后地倾泻而下,洒在奔腾的长江与浩瀚的鄱阳湖交汇之处!
浑浊的江水和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之前那股弥漫在水域上空的、令人窒息的阴冷死寂感,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浑浊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清!无数翻着白肚漂浮的死鱼沉入水底,被新生的水流带走。枯萎的水草根部,一点点微弱的嫩绿顽强地探出了头!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恶臭被江风湖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混合着水汽的微腥。
“哗啦啦——!”
“啾啾!喳喳!”
鄱阳湖广阔的水面上,无数水鸟仿佛感应到了天地间那股磅礴生机的回归,从藏身的芦苇丛中冲天而起!白鹭、江鸥、野鸭……成千上万,如同白色的云霞,在金色的阳光与澄澈的水天之间翱翔、盘旋、发出欢快的鸣叫!它们时而俯冲入水,叼起重新活跃的鱼虾,时而振翅高飞,在碧空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整个鄱阳湖,瞬间从一片死寂的坟场,化作了生机勃勃的乐园!
这仅仅是开始!
灵枢复苏的脉动,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庐山为核心,迅速扩散至整个九江!
甘棠湖畔,浑浊发黑的湖水迅速变得清澈见底。漂浮的死鱼沉没,岸边几株濒临枯死的垂柳,干枯的枝条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清晨的薄雾再次笼罩湖面,带着清新的水汽,湖畔晨练的老人惊讶地发现,呼吸从未如此顺畅。
庾亮路老街,那些因靠近庐山、地脉淤塞而提前枯萎的行道树,枯黄的叶片纷纷飘落。光秃秃的枝干上,一粒粒饱满的叶芽如同绿色的珍珠,正争先恐后地顶破树皮,迎向久违的阳光!街坊邻里推开窗户,贪婪地呼吸着雨后格外清冽的空气,连日来莫名的压抑和烦躁感一扫而空。
庐山之上,变化更是惊人!之前因“泰和生科”仪器干扰和地疠诱发而出现植被枯萎的区域,枯萎的草木如同被注入了强效的生命药剂,根部迅速萌发新绿!山涧溪流变得更加清澈欢畅,水流声中仿佛带着欢歌。五老峰、含鄱口、如琴湖……各处景点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在金色的阳光下,苍翠欲滴,云海蒸腾,宛如仙境重现!
“看!快看天上!”石钟山下,有渔民指着天空惊呼。
只见庐山群峰之上,那撕开的云层缝隙中,一道巨大的、横跨天际的七色彩虹,正缓缓凝聚成型!虹桥的一端架在五老峰巅,另一端则隐入鄱阳湖的浩渺烟波之中!虹光璀璨,映照着下方复苏的山川湖泽,美得如同神迹降临!
灵枢归元,万物复苏!浔阳大地,迎来了新生!
溶洞内,董柏在陈砚儒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洞口。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苍白却坚毅的脸上。他望着山下焕然一新的浔阳城,望着那翱翔的水鸟,望着横跨天地的巨大虹桥,感受着腰间玉圭传来的、灵枢核心那稳定而有力的脉动,以及核心深处祖父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慈和与欣慰的生命气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巨大的责任感和守护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胸膛。
“结束了?”陈砚儒看着山下恢复生机的景象,喃喃问道。
“不。”董柏轻轻摇头,目光深邃,望向九江城的方向,那里,泰和生科的总部大楼如同冰冷的巨兽矗立,“是刚刚开始。”
他握紧了手中的杏林玉圭。净化灵枢只是第一步,让这重获新生的力量真正守护浔阳,让济世堂的杏林精神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让泰和生科及其背后的贪婪付出代价……这条路,才刚刚铺开。
阳光正好,映照着他眼中那份磐石般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