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火窟的炎阳草
第5章 地火窟的炎阳草
腐骨毒沼的恶臭与血腥气仿佛还粘附在鼻腔里,挥之不去。陈浩背着那个瘦小得几乎没有重量的矿工,每一步都踏在湿滑冰冷的石阶上,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背上的人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灼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地喷在他的脖颈,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牵扯着他紧绷的神经。安如卿紧跟在侧,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抿的唇线透出强忍的巨大痛苦。她左手紧紧按着右肩,那里被腐骨水腐蚀的伤口,在青色布料下渗出暗红的血污,边缘隐隐发黑,一股令人心悸的麻痹感正沿着手臂缓慢蔓延。清瘴丸的药力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延缓,却无法阻止毒性的侵蚀。
一路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回到丁字区那迷宫般阴冷的石窟区域时,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只有零星几处石窟透出昏黄摇曳的灯火。陈浩将奄奄一息的小矿工安置在自己那张冰冷的石床上,动作尽可能轻缓。少年瘦削的脸上布满泥污和痛苦,后背可怕的伤口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腐败气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腐心毒……”安如卿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检查了小矿工的伤口,又看向自己右肩那仍在缓慢扩大的黑气,眼神凝重如冰,“腐骨水里的奇毒,清瘴丸只能压制一时。十二个时辰内没有‘炎阳草’中和毒性,蚀骨腐心,神仙难救。”她的话语像冰冷的秤砣,重重砸在狭小石窟沉闷的空气里。
炎阳草!这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却也带着致命的荆棘。
陈浩的心沉了下去。他听说过这种灵草,生长在至阳至烈之地,是许多阴毒之物的克星。但黑风岭毒沼那种地方绝不会有。唯一的希望……
“地火窟。”安如卿说出了那个名字,声音低沉,“只有那里可能有。但那里是宗门划定的禁区,靠近地脉火眼,寻常弟子根本不敢深入。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陈浩,“炎阳草极其稀少,据说最近一次被发现,是被丹堂的长老预定,用于炼制一味高阶丹药。看守必定森严。”
宗门禁地!丹堂长老预定之物!看守森严!
每一个词都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在陈浩的心头。私入禁地,偷盗长老预定的灵草,任何一条都足够他死上十次!执法堂那冰冷的鞭刑柱和更恐怖的“黑风洞”,瞬间浮现在眼前。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石窟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小矿工痛苦的呻吟和安如卿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洞外污水沟那永不停歇的、令人烦躁的流淌声。
陈浩的目光落在石床上那蜷缩的瘦小身影上。那张布满泥污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一丝未脱的稚气。他想起了青阳镇那些在街头巷尾奔跑嬉闹的半大孩子。这个少年,为了救安如卿,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去挡了那致命的腐骨毒水!而现在,他和安如卿都命悬一线。
安如卿契约中那条冰冷的“可自行撤离”条款,仿佛又在耳边回响。理智在疯狂地叫嚣:不值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矿工,为了一个目的不明的安如卿,赌上自己的性命和仙途,太愚蠢了!明哲保身,才是外门的生存法则!张鹏那冷漠的嘴脸和林海执事公事公办的语调,似乎都在无声地印证着这一点。
他下意识地看向安如卿。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紧握剑柄的左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她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也在挣扎。她会怎么做?放弃吗?像张鹏那样,视人命如草芥?
就在这时,石床上的小矿工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带着哭腔:“娘……冷……好疼……”声音细若蚊蚋,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浩的心上。
人心易变,却比天道更寒!那青衫修士的低语再次轰鸣。若今日他袖手旁观,任由这少年和安如卿在痛苦中死去,那他陈浩,与张鹏、与林海、与这冰冷吃人的流云剑宗外门,又有何区别?他的仙途,难道要踩着无辜者的尸骨和良心上的污秽往上爬?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散了盘踞心头的恐惧,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我去。”陈浩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石窟的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如卿猛地睁开眼,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直直地看向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总是半眯着眼、看似懒散的少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那是禁地!看守的可能是丹堂的内门弟子!一旦被发现……”
“我知道。”陈浩打断她,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反而异常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但我更知道,不去,你们会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年,“他救了你。而我……不想变成张鹏那样的人。”
安如卿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她紧紧盯着陈浩,仿佛要穿透他的眼睛,看清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最终,她没有再劝阻,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肩头传来的剧痛,从贴身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菱形玉符和一个粗糙的皮质水囊。
“这是‘敛息符’,能短暂遮掩你的气息和灵力波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省着用。”她将玉符抛给陈浩,又将水囊递过去,“里面是烈酒,能暂时压制腐心毒的麻痹感,必要时……泼在伤口上,能争取一点时间。”她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如同在布置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地火窟入口在黑风岭西北角,形似巨兽之口,有熔岩流淌。守护炎阳草的,通常是‘熔岩蜥’,成年体堪比炼气三层修士,皮糙肉厚,喷吐的岩浆能融化精铁,但视力在夜间会稍弱,且惧水,尤其是寒潭水……可惜我们没有。”
她飞快地说着关键信息,每一个字都像在和时间赛跑。末了,她看着陈浩,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只化作一句:“活着回来。”
陈浩用力点了点头,将敛息符贴身藏好,接过那沉甸甸、散发着浓烈酒气的水囊,绑在腰间。他没有再看安如卿和那小矿工,转身,毅然决然地冲入了石窟外浓重的黑暗之中。
……
夜风呼啸,带着黑风岭特有的硫磺与腐朽气息。陈浩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在嶙峋陡峭的山石间快速穿行。他调动起全身每一分感知,属于木系天灵根的本能被他发挥到极致,努力避开可能存在巡逻弟子的区域。安如卿提供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越靠近西北角,空气的温度明显升高,风中带来的硫磺味也越发刺鼻。脚下的岩石开始变得滚烫,一些低洼处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岩浆在缓缓流淌,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和刺鼻的气味。
终于,一个巨大、狰狞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形状极不规则,边缘犬牙交错,如同被蛮力硬生生撕裂开的大地伤口。洞内深处,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硫磺烟尘,如同巨兽的吐息,一阵阵喷涌而出。洞口附近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火山灰,踩上去松软滚烫。几道赤红色的熔岩溪流如同大地的血脉,在洞口附近蜿蜒流淌,映照得周围一片诡异的猩红。这里便是地火窟,大地深处狂暴力量宣泄的出口!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瞬间蒸干了陈浩身上的冷汗,皮肤传来阵阵灼痛感。他躲在洞口附近一块巨大的、被熏得漆黑的岩石后面,胸口剧烈起伏。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洞内望去。
洞窟内部比洞口更加巨大,地形崎岖复杂。无数巨大的、形态狰狞的暗红色岩石杂乱堆积,形成天然的屏障和通道。洞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不时有细小的熔岩流如泪滴般渗出、滴落,在下方汇聚成一片片小小的岩浆潭,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整个空间被下方深处涌动的、如同巨大熔炉般的地火映照得一片通红,光线扭曲,热浪蒸腾,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就在距离洞口约三十丈远,靠近一处较大岩浆潭的岩壁下方,一小片相对干燥的黑色岩地上,生长着几株奇特的植物!
那植物不过半尺高,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叶片细长,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每一片都仿佛由最纯粹的红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内部似乎有岩浆般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它们扎根在滚烫的岩石缝隙里,顽强地舒展着,顶端结着几颗龙眼大小、同样赤红如火的浆果,散发出一种纯净而强烈的至阳气息,与周围狂暴的地火之力形成奇异的共鸣——正是炎阳草!
然而,守护在炎阳草旁边的,是一头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兽。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的蜥蜴!它匍匐在岩浆潭的边缘,暗红色的鳞甲厚重粗糙,如同覆盖着一层冷却的火山岩,在洞内红光映照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粗壮的四肢如同柱子,锋利的爪子深深抠进滚烫的岩石里。一条覆盖着骨刺、如同钢鞭般的长尾拖在身后,尾尖无意识地扫过滚烫的地面,带起一溜火星。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颅,巨大而狰狞,布满凸起的骨瘤,一双竖瞳如同燃烧的熔金,冰冷而残暴地扫视着周围。鼻孔中不时喷出两道带着火星的白气,粗重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它周身散发出的凶悍气息,赫然达到了炼气三层巅峰!正是这片地火区域的霸主——熔岩蜥!
陈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要停止。面对这样的存在,他这点微末道行,正面硬闯无异于自杀!他必须等待,等待安如卿所说的熔岩蜥视力弱点,等待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时间在灼热与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瞬间蒸干,喉咙干渴得像要冒烟。他紧紧贴着滚烫的岩石,敛息符的微光在皮肤下流转,竭力收敛着自己所有的气息。胸前那几片噬灵苔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浓郁狂暴的火行灵力,传递来一种混合着贪婪渴望和本能畏惧的躁动意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长。洞窟深处的地火似乎发生了一次轻微的涌动,红光猛地炽盛了一瞬。那头一直如同雕塑般守护在炎阳草旁的熔岩蜥,巨大的头颅似乎不易察觉地朝着地火涌动的方向微微偏转了一下,熔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关注。
就是现在!
陈浩眼中精光爆射!他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孤注一掷,都投向了胸前那几片与他心意相通的噬灵苔!目标并非炎阳草,也并非那头恐怖的熔岩蜥本体,而是——熔岩蜥那巨大的、熔金色的右眼!
去!寄生它!吞噬它!
一股微弱却凝聚到极点的、充满贪婪吞噬意念的奇异力量,混合着陈浩几乎榨干自身的木系灵力,如同无形的箭矢,悄无声息又迅疾无比地射向熔岩蜥那微微偏转、露出些许破绽的右眼!
噬灵苔的子体,在陈浩意念的精准操控下,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混合在蒸腾的热浪和硫磺烟尘中,精准地扑向了目标!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蚊蚋叮咬般的声响,在熔岩蜥沉重的呼吸和地火涌动的轰鸣中,微不可闻!
“吼——!!!”
下一瞬间,一声痛苦到极点的、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撕裂了洞窟的灼热空气!如同平地惊雷!
那头庞大的熔岩蜥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到,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它那只巨大的右眼,此刻正疯狂地甩动着,赤红色的眼皮剧烈开合,眼球上,一点翠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扎根!噬灵苔的种子,在接触到富含灵力的熔岩蜥眼球组织的瞬间,就爆发出了恐怖的吞噬寄生本能!
剧痛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这头凶兽彻底陷入了狂暴!它疯狂地甩动着巨大的头颅,试图甩掉眼窝里的异物,粗壮的尾巴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抽打在周围的岩壁上,碎石飞溅!它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喉咙深处赤红光芒涌动,一道灼热的岩浆吐息如同失控的火龙,朝着四周无差别地疯狂喷吐!滚烫的岩浆溅落在岩石上,瞬间将其灼烧得滋滋作响,冒出滚滚白烟!整个地火窟入口区域瞬间变成了狂暴的炼狱!
机会!
陈浩强忍着狂暴热浪的冲击和几乎要震碎耳膜的咆哮,眼中只剩下那几株在乱石和岩浆飞溅中摇曳的赤红灵草!他如同离弦之箭,将敛息符的功效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模糊灰影,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黑色岩地冲去!
滚烫的地面灼烧着鞋底,飞溅的碎石擦过脸颊留下血痕,狂暴的熔岩蜥就在不远处疯狂肆虐!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陈浩的心跳如同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轰鸣!他眼中只有那抹赤红!
十丈!五丈!三丈!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最近一株炎阳草的瞬间!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觊觎柳长老预定的灵草!”
一声阴冷的低喝,如同毒蛇吐信,骤然从侧上方一块巨大的、形似鹰嘴的悬空岩石上响起!
陈浩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杀机瞬间锁定了他!他猛地抬头!
只见那块鹰嘴岩上,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道身影!两人都穿着流云剑宗内门弟子的青色云纹道袍,气息沉凝,赫然都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为首一人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冷笑,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同瓮中之鳖的陈浩。他手中把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飞梭。另一人则面无表情,手中掐着一个法诀,一道淡青色的灵光护罩笼罩着两人,隔绝了下方的灼热和混乱。
他们显然早已埋伏在此!专门等着偷盗者上钩!
“师兄,跟这杂鱼废什么话?直接宰了便是!正好拿他喂这头发疯的畜生!”另一名内门弟子不耐烦地催促道,看向陈浩的眼神如同看一只待宰的鸡。
阴鸷青年嘴角的冷笑扩大,眼神如同猫戏老鼠:“急什么?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鼠,能在阎王殿前蹦跶多久,也是乐趣。”他手中的飞梭开始滴溜溜旋转,发出细微的破空声,冰冷的寒芒锁定了陈浩。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前有狂暴的熔岩蜥疯狂肆虐,后有两位炼气四层内门弟子虎视眈眈!陈浩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手脚冰凉!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柄飞梭上凝聚的致命杀意!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在距离陈浩和那两名内门弟子更远处、靠近洞窟深处的一个阴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属于人类的尖叫!
“啊!仙师饶命!饶命啊!小的只是……只是奉命来采点‘火纹石’!绝不敢碰仙草啊!饶命!”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矿工服饰、满脸煤灰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竟也摸到了这片区域,或许是趁着熔岩蜥狂暴的混乱,想浑水摸鱼采集一些伴生的矿石。此刻他显然被那两名突然出现的煞星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跪倒在滚烫的地面上,捣蒜般磕着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聒噪!”那阴鸷青年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被蝼蚁打扰的不悦。他看都没看那矿工一眼,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咻!
一道青色的风刃快如闪电,瞬间掠过数十丈的距离!
噗嗤!
那矿工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脖颈处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下一刻,头颅滚落,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腔子里狂涌而出,瞬间被滚烫的地面蒸腾起大片的血雾!无头的尸体抽搐了两下,重重栽倒。
干脆,利落,视人命如草芥!
这血腥的一幕,就发生在陈浩眼前!那喷溅的鲜血,那滚落的头颅,那瞬间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最恐怖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他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碍事的垃圾清理了。”阴鸷青年如同拂去一粒灰尘般随意,目光重新落回陈浩身上,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现在,该你了,小老鼠。”
冰冷的话语如同死神的宣告。陈浩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目睹瞬间死亡的冲击让他几乎窒息。他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个!在这两名内门弟子面前,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那头因眼窝剧痛而彻底狂暴的熔岩蜥,似乎被那浓郁的血腥气所刺激,也或许是锁定了新的目标!它那仅存的熔金色左眼猛地转向鹰嘴岩的方向,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大、更加灼热的岩浆吐息,如同愤怒的赤红巨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鹰嘴岩上的两人狠狠喷吐而去!
“孽畜找死!”阴鸷青年脸色一变,怒喝一声,不得不中断对陈浩的锁定,手中飞梭青光大盛,迎向那恐怖的岩浆吐息!另一名弟子也急忙催动护罩防御。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陈浩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岩浆吐息爆发出的刺目光芒和巨大轰鸣的掩护,他猛地扑倒在地,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滚烫的地面,手脚并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几株近在咫尺的炎阳草爬去!他眼中只剩下那抹赤红!那是安如卿和那小矿工唯一的生机!
灼热的岩石烫伤了他的手掌和膝盖,但他浑然不觉!在鹰嘴岩上两人忙于应付熔岩蜥狂暴攻击的混乱瞬间,他终于爬到了那片黑色岩地!他颤抖着手,毫不犹豫地抓住其中一株炎阳草的根部,用力一拔!
赤红如火的灵草入手,一股纯净的暖意瞬间驱散了些许他心头的冰冷。但他来不及感受,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地上,那无头矿工尸体旁,掉落着一柄沾满煤灰和血迹的、造型奇特的短柄矿镐,镐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几乎是本能地,在起身逃离的瞬间,陈浩顺手抄起了那柄沉重的血玉矿镐!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股不祥的血腥气。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混乱的战团,将炎阳草和矿镐胡乱塞进怀里,借着敛息符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和洞窟内复杂地形的掩护,如同受惊的兔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连滚带爬地亡命奔逃!身后,是熔岩蜥震天的咆哮、内门弟子的怒喝、以及岩浆撞击岩石发出的恐怖轰鸣!
直到冲出地火窟那灼热的洞口,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陈浩才敢稍微放慢脚步,躲在一块巨石后剧烈地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冰冷的后背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株赤红如火的炎阳草。灵草完好无损,散发着温暖纯净的气息。
然而,当他目光落在炎阳草那晶莹剔透的叶片边缘时,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其中一片叶子的尖端,赫然沾染着几点暗红粘稠、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那是他在慌乱中拔取时,手指被锋利的叶片边缘割破所留?还是……那无头矿工喷溅出的鲜血?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