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的石英钟在午夜敲了十二下，王竞的指尖仍按在电子沙盘的金属边框上。蓝光映着他腕间的军表，秒针走动的声响在空旷的作战室里被无限放大，一声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上校，林青实验室六月三号的监控恢复了。“副官递来的平板上，画面定格在凌晨四点十七分——穿白大褂的身影推门而入，实验室的恒温箱突然泛起诡异的紫光。王竞按下播放键，只见那身影并未操作测序仪，反而从通风口摸出个金属匣子，屏幕上的数据便开始自动跳转。

“声纹比对过，不是林青。“王竞的指节叩击着画面里那人的工装袖口，那里绣着极小的齿轮标志，“和谢上尉在诊所找到的徽章同属一个工艺序列。“他想起今早林青来指挥部时，领带结打得格外紧，喉结处有片不自然的潮红——那是长期服用某种免疫抑制剂的体征，和他妻子病历上的用药记录完全吻合。

作战室的暗门无声滑开，常将军的保温杯在桌面留下圈水渍。“科技公司的冷链物流查得怎么样？“他望着沙盘上蔓延的红雾，封锁区边缘的几个红点正沿着地铁线路扩散，像极了某种预设好的行军路线。

“过去半年有三十七趟特殊运输，收货方都写着'生物研究所'。“王竞调出物流轨迹图，那些曲线在老城区交汇成密集的网络，中心节点正是林青就职的第三医院，“其中十三趟运输的温控记录异常，-80℃的集装箱里，装载重量却只有标准病毒样本的五分之一。“

常将军的瞳孔在镜片后骤缩。王竞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三年前那起“医疗事故“，死亡患者的尸检报告里，赫然写着“脑组织异常低温保存“，而签字的主刀医生，正是林青。

“让谢上尉去扣下明早四点的冷链车。“常将军突然把保温杯重重顿在桌上，“就停在城郊废车场，别让任何人知道。“王竞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旧伤疤，那是二十年前缉毒时留下的，每次下重决心，伤疤就会泛起淡红。

实验室的排风系统突然发出怪响，林青猛地关掉正在加密的原始数据。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匿名短信的光标在黑暗中跳动：【您夫人的药，明早送到住院部。】他摸向白大褂内袋，那里藏着支从恒温箱偷取的病毒样本——今早测序时，他发现里面竟掺着人类神经干细胞，编号和三年前“事故“患者的完全一致。

走廊传来皮鞋声，王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教授还在忙？“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台，停在那份被刻意翻过去的疫苗研发报告上，“常将军让我来问问，中和剂的动物实验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林青的喉结滚动着，指尖在实验记录册上划过：“快了，只是……“他突然想起王竞今早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军区医院会诊单，妻子的主治医生签名处，赫然是常将军的笔迹。“只是需要更多健康志愿者的数据。“

“这个好办。“王竞从文件夹里抽出张名单，“这是我们筛选出的免疫缺陷人群，明天就能送到隔离区。“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可林青分明看见，名单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科技公司员工家属“，其中就有他妻子的名字，他知道这是应该是公安的人在插手。

指挥部的晨光里，王竞站在地图前标注冷链车的扣押点。谢上尉的密报刚传过来：废车场的监控显示，科技公司的安保队正在进行巡查。他摸出怀表，妹妹的照片在玻璃下泛着微光，她所在的养老院，正好在冷链车的必经之路上。

“上校，常将军让您去他办公室。“副官的声音带着迟疑，“还有……林教授刚才申请调离疫苗组，说要去封锁区一线。“王竞捏紧怀表，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作战室的门被推开，常将军正对着沙盘擦拭配枪。“林青想去封锁区？“他头也不抬，子弹上膛的声响在晨光中格外清晰，“那就让他去。谢上尉扣下的冷链车里，正好缺个'专家'做现场勘查。“

实验室的更衣间里，林青将病毒样本塞进特制的钢笔。镜中映出他眼底的血丝，还有后颈那处不易察觉的皮下芯片——那是科技公司去年“体检“时植入的，说是为了监测药物反应。他扯掉领带，露出里面的军用通讯器，那是王竞今早“不小心“遗落在他办公室的。

城郊废车场的阴影里，谢上尉的狙击镜锁定冷链车的车门。晨雾渐渐弥漫，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而指挥部的电子沙盘上，代表科技公司的红点正朝着废车场聚拢，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